白煙陣陣,三四人高的草叢順風飄動,狹窄的山穀底部,一條湛藍的河波自穀底一掠而過,輕風吹拂而過,蕩起層層清波。
忽然間,草叢發出一陣“唏唏簌簌”的聲音,大片的鳥群被驚的衝天而起,在天空中盤旋數周,向著四周散去,而一道灰色身影在其中掙紮而出,來人全身染血,跌跌撞撞地衝出草叢,“撲通”一聲坐倒在河邊,粗粗地喘著氣。
來人正是穆箋卓,當日與吳秉一戰後,身中奇蠱之毒,逃到山頂後見沒有退路,一時心頭驚怔,但他乃是不遜常禮之輩,自己的性命隻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碰上吳秉隻有死路一條,那他索性便跳下懸崖,在山下尋出路。
他本身玄功已是傲視華夏,雖然身負奇毒,但是憑借他深厚內力暫時將蠱毒壓製了下來,同時將“無妄刀”插入山壁之內,借以緩慢下滑。饒是如此,在他距離地麵約有十丈的地方,一直壓製的蠱毒突然爆發,猝不及防之下,他整個人鬆開了手臂,向山下墜了下去,而“無妄刀”,則留在了山壁之上。
“啪嗒”一聲,在這靜悄悄的草叢中顯得極為響亮,穆箋卓回過了神來,勉強抬起手,捧起水來將全身淋了個透,低呼一口氣,正欲起身去尋找出路,忽然覺得一陣潮濕的氣息衝到自己後頸處,他雖然身中蠱毒,但是內力猶自存在,趕忙一個翻身向側躲開。
隻聽背後一聲怒吼,一道黑影如驚電般閃了出來。穆箋卓強忍蠱毒在心頭肆虐之痛,右臂支地,凝神定目看去,不覺心頭大驚,思忖道:“乖乖,是熊瞎子?!”來的卻是一頭深山黑熊,這隻黑熊是蠢笨之物,見穆箋卓一個翻滾躲開,竟然失了目標,呆了半晌後一陣尋找,方才看見穆箋卓的狼狽模樣。
黑熊不由地又是一聲嘶吼,縱身向穆箋卓撲來。黑熊攻勢雖然無度,但是氣勢極大,穆箋卓勉勵欲躲,但方才提起內力,蠱毒順內力而走,頃刻間遁滿全身,不覺喉頭一甜,還未轉念,已然被那隻黑熊撲上胸口,頓覺氣息一滯,呼吸不暢。
穆箋卓欲要掙紮,但全身卻越發鬆弛,直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走滿全身。迷糊中的最後一個想法卻是:“想不到我居然死在這蠢笨黑熊手上……”
清霧蒙蒙,細雨若似斷斷續續的玉珠,從漫天煙塵中墜下。山穀得清雨滌過,清新可人,越發妖嬈撫媚。兩名白衣男子步履若風,在三四間竹屋內來回穿梭。竹屋是翠竹所製,兩層台階,被細雨拂過,露珠展放出銀亮的光芒。
竹屋之側,一間倚湖而立的涼亭之內,一名藍衫老者負手而立,微撚長須,閉目間似有喃喃自語,若在旁仔細看去,卻會不由自主地將他給忽略掉,僅瞧此人不言不語之狀態,可知乃是一名絕世高手,其內力之深厚,絕不弱於穆箋卓所遇的任何一個高手。
老者眉宇忽地一皺,聞得身後有一名仆人走進,當下淡然道:“他醒了麼?”身後那仆人聞言,略一揖首,說道:“醒了……”老者微微一斂眉,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去吧,我去看看!”言罷長袖一拂,向著其中一間竹屋走去。
方才走近那竹屋,便遙遙感應到其中氣勁四射,不覺白眉一揚,心頭暗暗驚駭:“好小子,沒想到這小子來時尚且半死不活,想不到竟有如斯功力!”一個念頭還未轉過,便已邁步跨入屋內。
才走入屋內,便已看見一名白衫少年盤膝坐於床頭,雙手結印,喃喃自語,一道灰色玄光在其身體表麵縱橫交錯。那藍衫老者不覺目光微亮,隨目一掃桌麵,輕一頷首,走到桌旁坐下,默默凝視著穆箋卓的麵龐。
約過了半柱香時間,穆箋卓麵頰突然湧起一片赤色,眼角微一抽搐,“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全身微微顫抖,苦笑一聲,無奈搖了搖頭。藍衫老者笑了笑,道:“看起來,你已經明白你目前的情況了?”
穆箋卓聞言抬頭看來,點了點頭,黯然道:“這蠱果然厲害,竟然將我全身功力逼入丹田,絲毫出不得丹田半步,咳咳……”他苦笑了聲,拱手道,“多謝前輩搭救之恩,敢問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