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麒麟宗率領著獸潮大軍進攻中原後,巫州因為有巫門承展的庇護,避免了被掃蕩的命運,聽著境外不時傳回的消息,巫州的人都不覺暗暗感激承展,若非有他在此處庇護,恐怕他們就會像其他幾州的人一樣,被獸群吞吃進肚子裏,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不過雖然因為承展才使得巫州保持了平靜,沒有被獸群進攻,但是也正因為承展的關係,才使得中原各大門派沒有及時做好準備,使得中原靠近南疆一帶,一度陷入了絕望的毀滅,無數的獸群仿佛潮水一般湧過,所過之處寸草不留,也讓無數人恨透了承展。
不管如何,如今的承展,始終都保持著平靜,每天依舊像原本的生活習慣那樣,練武、吃飯,偶爾巡查一下巫門弟子的操練情況。
然而巫門在整個中原都陷入動蕩時的平靜,最終還是破碎了。
“穆箋卓?”承展看著手中的信箋,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淡淡的疑惑,他皺著眉頭思忖片刻,緩緩道,“木鹿,讓他進來吧。”他身後的木鹿拱手一禮,轉身快步走出了大堂。
承展看著手中的信箋,忽地冷笑起來,喃喃道:“我管你打著什麼主意,穆箋卓啊……這次你前來,休想能夠說動我什麼。”
過了片刻,門外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木鹿快步走到房間的門口,對著門外一人一擺手,便站在了門前。門外那人淡淡一笑,背著屋外的陽光,緩步走入了房間。
他剛剛走進去,便看見承展一臉冷漠地瞧著自己,眼神中蘊涵著毫不掩飾的冰冷。穆箋卓淡淡一笑,走到桌旁坐下,含笑道:“承展,你不用這麼直白吧?就算不歡迎我,好歹也要裝一裝嘛!”
承展哼了一聲,冷然道:“我敢歡迎你麼?上次就是因為你,才使得我的九陽門付之一炬,狼狽地率領我的部下逃到此處,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一些了,你卻又來了,別跟我說有什麼好事,我可不敢再信你了。”
穆箋卓尷尬一笑,摸了摸鼻子,確實,上次正是因為他所說的好事,結果使得承展不得不拋棄在苗疆發展多年的九陽門,改名為巫門,重建於巫州。穆箋卓笑了笑,淡然道:“可是我送了你一劍一塔,這般洪荒瑰寶,難道還不夠好麼?”
承展微微沉吟,搖頭道:“這個利益是個人的,而非我整個門派的,如今的巫門,其基礎乃是二十四巫族世家,縱然我一人得到好處,也要卻無法彌補整個門派的損失。”
穆箋卓微微一笑,扭了扭頭,忽地笑道:“對了,我來的路上,在四周逛了逛,你如今在巫州的聲望,可以說非常之高啊!”承展瞥了他一眼,冷哼了聲,淡淡道:“還好,其原因……你自己也應該清楚。”
穆箋卓劍眉一挑,看了眼承展,含笑道:“既然你已經穩固了巫州的統治,不知臨近幾州的關係,你打算怎麼辦呢?”承展冰冷的麵容上閃過一絲異色,長眉微微一皺,遲疑著,緩緩問道:“你的意思是……”
穆箋卓笑了笑,淡然道:“你也清楚,你雖然憑借如今麒麟宗入侵中原之事,穩固了自己在巫州的統治,甚至可以說聲望到了一個頂點,但是你卻令中原其他地方的人對你恨之入骨,我敢說,如今至少有數十萬人恨不得飲你血、食你肉。”
承展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淡然道:“你所說的,我都清楚,但是當初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哼,恨我?他們就算恨我,難道承某就怕了嗎?一群雜碎,自己沒有實力去保護親人,保護自己的事物,就怨恨我,承某難道會怕了這群雜碎麼?”
穆箋卓瞧見他那明顯有一些欲蓋彌彰的言語,不覺笑了笑,隨手一揮,淡然道:“你自然不怕,但是你的門下呢?你的門派,難道打算永遠就固定在巫州,永遠不向中原其他地方延伸了?憑你如今在中原其他地方的聲望,隻要你門下的人敢自稱來自麒麟宗,我想他們肯定會嚐到所謂‘過街老鼠’的滋味。”
承展頓時沉默起來,半晌過後,他才苦笑著歎了口氣,搖頭道:“穆箋卓,你是一個絕頂的說客。”穆箋卓笑著眯了眯眼睛,微笑道:“沒辦法,誰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正好契合了你的利益呢?”
承展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門派的利益……”他眼神動了動,忽地微笑道,“若非因為這樣,我早就一劍把你劈出去了。”穆箋卓莞爾笑道:“那麼現在呢?你打算怎麼做呢?還用那把劍麼?”
承展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喝道:“木鹿,取來茶水,怎麼能夠怠慢了我們的貴客呢?”門口的木鹿聞言,連忙拱手一禮,轉身快步而去。
承展重新坐下,與穆箋卓相互看了看,忽然一齊笑了起來,穆箋卓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發現我們兩個人都好虛偽啊!”承展百年冰寒的麵龐上,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搖頭道:“沒有,是你很虛偽,我隻是略微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