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鞭知道魏止水的心性,他雖是個少年,自己說不清楚他的內心究竟是如何的,也就是說自己並沒有看透他。這種事情隻發生在那個老怪物身上!然而日久天長的相處,他終是了解了一些魏止水的弱處,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少年有時太過善良了,幾乎不像是萬鳥堡的人!但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老東西明裏沒有表現出什麼來,暗裏卻是對魏止水青眼有加,這一點堡裏的人都心知肚明,也都是不很服氣的。
因為魏止水不過是個沉默寡言的庶子罷了,既無可以當做靠山的爹,也無令人稱讚的才能,一切不過是中規中矩罷了,也不知道怎麼就引得老爺子注意了呢?有人說是因為他那死去的爹,他和他爹魏爭一樣醇厚,魏爭是為了老爺子死的,那些個陳年舊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爺子因此感覺愧對了魏爭,便在他兒子身上彌補這悔意?
所以表麵上大家還是一家人,然而暗地裏魏止水可是沒少吃苦頭,有什麼髒累的活兒都是他去做,好幾次中了自家秘製的奇毒險些喪命,然而事後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毫無表情,這卻更讓那些心機深沉的大人們揣度不已:這個小子,怕是不簡單!
此番魏青鞭這麼安排,一則是給魏止水一些苦頭吃吃,二則是想看看他在這個柔弱卻清麗的小姑娘麵前會做出何種選擇來?要是他不幸做錯了,那便是自己最好的把柄,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狠狠打壓他的機會!
魏止水沉默的坐在那一小片樹蔭下,目送著那一行人遠去之後,自己也不再看穆天琪一眼,自顧自的閉目養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穆天琪瞅他一眼,雖然感覺到氣氛很怪,但是卻不知道他們堡裏內部的紛爭具體是如何,因此也把這少年做一般看待,狠狠瞪了一眼之後,便沉默的在太陽下,祈禱著雷禹不會有事。
再說雷禹,此時被老怪物像拎一捆破布一般拎著,直朝北方躍去。早在進了這深山之中,尋堡地圖失效之後,再加之一直被萬鳥堡的人以各種奇異的方式折磨著,便有些不辨方向了,此時勉力分辨了半天,才意識到是朝何處飛去,不禁在心裏想著,他是要帶自己幹什麼?
這般過了一會兒,雷禹以極其不舒服的姿勢被迫跟著他飛行,高速掠過看中的 時候便有一陣陣暈眩的感覺,胃裏被晃得翻江倒海。
到了目的地,雷禹並沒有注意到原來他們是站在一個小山頭上,魏定音直把他往地上一扔,便冷冷地看著下麵,又瞥了雷禹一眼。
此時雷禹正在捂著肚子嘔吐,一個上午以來積累的不適感終於在此時爆發出來,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嘔吐著,然而實在沒什麼好吐到底,便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魏定音冷哼一聲,抓著他的頭發把他拖到小山窄窄的山頂邊緣,在他耳邊道:“你看那裏,距萬鳥堡不過十裏罷了,那就是你一直想去的玲瓏鬼堡呀!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想來呢,現在就在你眼前了,嗬嗬!”
他的語氣卻近乎癲狂,雷禹用眼角便看見了他的獰笑,十分瘮人,仿佛是準備大吃一頓的地獄惡鬼。雷禹被他揪的整個頭皮都在作痛,被迫看向下麵不遠處的建築群。
隻見那是一處幽僻的山穀,盡管此時正是正午時分,穀裏卻因為地勢稍低而顯得極其陰寒,飄著淡淡的霧氣。在這霧氣之間,便顯出一片恢弘的建築來,說不清是什麼派別什麼樣式的,卻是不同於雷禹所見的任何一類建築,既有說不出的雍容大方,卻總感覺到一股陰深深的鬼氣,或許是那裏的環境所致。那建築也甚是怪異,表麵竟然全是各類陰暗的色調,從上麵望下去便感覺到一股寒意。
魏定音鬆開了揪著他頭發的手,繼續道:“怎麼樣,看見了吧?嗬嗬,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想不到吧?嗯,從暗古林裏的九宮陣開始,你就在我的視線之內了,我的那些鳥兒,可是比人都要靠譜得多呢!”
盡管此時是中午,又一直在陽光下暴曬著,雷禹卻忽然覺得周身一陣寒意,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果真是如自己猜測的那般,自己的一切行動都被別人掌控著?然而這怎麼可能呢?鳥類是如何報信的?這個老家夥又是如何從那時起便知道自己要去玲瓏鬼堡的呢?
似乎看出了雷禹的疑惑,魏定音嘿嘿一笑,慢慢解釋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堡主?”
雷禹自然是不知道的,魏定音便自己答道:“因為我和我的祖先一樣,懂得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