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八年。
兜兜轉轉,不停地奔波遷移,雷持善也算是在十餘個門派呆過了。
或許是因為心裏埋藏了太多的事情的緣故,雷持善一直都是精力極其旺盛的,夜間隻需要休息很短的一段時間。
所以,他就把自己不需要的時間都用在了練武上麵。
新的門派的武功,之前學過的一些東西;有什麼不懂得疑難之處,有什麼奇思妙想可以將之改進的地方……總之,他是不會無事可做的 。而且在見識到了對方的人多勢眾剛之後,就越來越是凝重地練武,不會有絲毫鬆懈。
在看著那些嬌生慣養的門派子弟練武偷懶的時候,他心裏會冷笑一聲,但是隨即卻又是更為憤怒,有這麼好的條件卻是不知道加以利用,而譬如自己雖然很是想學好武功,卻是無門無路。不過,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誰也不知道,有道是造化弄人呢。
雖然沒有名師教導,亦無人告訴他該如何做一個人。但是聰明如他,漸漸地自己對於人生有了許多獨特的感悟。有的時候感覺自己的人生裏就是充斥著複仇這一件事,但是偶爾閑下來的時候,卻是感覺其實還可以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吧。
他想擁有的並不是和一般的人一樣的生活,什麼天倫之樂、兒女情長,這個時候的他並不關心,雖然已經對此有了一些認識。這個早慧的少年此時不過是十三歲罷了,卻是如同一個睿智的老者一樣,對於有些問題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解。即便有的地方很是偏激片麵,卻是證明了他自小就是一個不一樣 的人。
最起碼的,腦袋並不是隻為了複仇而生的。
這個時候雷持善最渴望的,便是可以有一天正大光明的出手的機會,盡管他知道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要是被他們知道了自己身負武功,那些一直潛伏著的恐懼就會瞬間覺醒!
雷禹一直在注意著這些極其細微 的細節,心裏有所觸動。自己的生活境遇雖然是和雷持善不一樣,但是仔細比較起來,在心境等方麵還是有相似之處的。同樣是早慧而又孤獨,在自己獨處的時候會胡思亂想,卻又是沒有確定的答案。對於某些事情極其執著,絕不言棄!譬如自己,最近幾個月都是一直都在為自己的身世之謎而奔走著。
不過,想必對於這件事情有好奇心的年紀,應該就是比較年輕的時候吧。要是自己到了花甲之年再聽說這件事的話,說不定便是對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呢。因為不管身世是如何,自己都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了,再如何糾結,又有什麼意義呢?
換言之,其實若不是雷持善在年紀極小的知道了關於父親的事情,說不定也是不會有這麼強烈的仇恨的。
但是雷禹又想到,自己是比雷持善要幸運的多了,生活背景方麵倒也是沒有什麼可以比較的。最為要緊的就是,雷禹比他認識的人要多,最起碼,還有幾個可以信任的朋友。雷禹想到這一點,唇角露出微微的笑意,不知道一直陪伴著自己到這裏來的人會不會知道他的這一點小心思。
雷持善其實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雖然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十三歲的年紀,此時已經知道了人生之中不可無知己的道理。雖然父親教給他的東西不多,卻都是極其有用的。他也在一直反思著這些問題,卻是處於一種極其矛盾的狀態之中。既是對於好友有些期待,又因為過去的種種事情而對此還是很懷疑的。
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人值得自己信任呢?
雷持善思考的結果,常常就歸結於這個問題上麵了。
但是,因為一直沒有遇到這樣的人,雷持善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有沒有答案。
直到那一日,他終於遇見了此生之中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好友,雷雨慈。
彼時他們年紀都不是很大,但是雷雨慈卻是比雷持善要年長許多。
那個時候的雷持善,在兜兜轉轉輾轉了數家幾乎走遍了整個國家之後,曆經了路上的好幾個月,最後終於再次回到了神劍門。雖然這並不是他自己樂意的,但是總好過自己完全沒有棲身之所吧!
況且,在這個時候,他總是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出了什麼問題,卻是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他更是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盡管對於各個門派的飲食他都已經很是注意了。
或許,這是一種潛伏期極其漫長的毒藥也說不定呢。
好在這種感覺並不是很強烈,有的時候甚至輕微到了自己都以為是幻覺的地步。
怎麼形容呢?是一種極其暈眩的感覺,似乎整個身體都踩在了棉花之上一般的,與之同時的,是腦袋裏的極其細微的疼痛感。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怎麼在意,但是這種症狀出現的越來越頻繁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中了什麼毒了。
但是到底是什麼時候中的毒,以及最終結果會是如何,以及是誰下的毒手,卻都是一概不知。
雷持善回到了神劍門,這裏和之前相比沒什麼變化,一直都是怪怪的氛圍。這座靜靜地占據了一座山的山莊,一直充滿 了寧靜的殺戮。
不知道是雷持善的幸運還是不幸,有幾次他被當做下人使喚的時候,也是給偶爾練習劍法的葉風送過茶的。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學會了把自己偽裝成為一個麵無表情的人偶,隻對一些話做出反應,甚至還不是很快。
因為吃的不好的緣故,雷持善的身子還沒有長開,依舊是一副極其瘦小的模樣。所以,任誰也不能相信,這個瘦小的孩子身體內潛藏著這麼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