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讓一切都感覺特別靜謐,加之外頭輕風不吹、鳥兒不啼,更讓月虹覺得他的心音在這瞬間顯得特別大聲、格外清楚,無法不想再度逃避現實。

我既無法順利離開這裏,也沒辦法生出雙翼飛回去找被囚禁在天牢裏的無豫,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究竟該怎麼辦才好?雖然我想過幹脆做個傀儡,讓那皇帝布我,可當我一想起無豫,我的理智就又很堅定的告訴我,我必須先救出零和長老,然後再回到無豫的身邊!

月虹在思索中抿起唇來,努力將淚水藏在眼眶底下。

我不要再當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了!就因為我錯過上次的選擇、不知道要把握機會,才會葬送我和零的緣分,這一次上天讓我遇見了無豫,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無豫再度因為命運而被迫離開我!

在這段日子裏,無豫總是處處為我著想、用他的溫暖包圍著我,讓我感覺不到孤單和落寞,雖然我分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需要他或是真的離不開他,總之,我……不能失去無豫!

這一次我要學會勇敢的替自己做決定,而不是撒嬌的躲在別人背身後,因為我知道我如果不這麼做,我將永遠在失去和得到之間來回交錯,然後淪為悲哀的祭品,心上的傷痕也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咬緊嫩唇的月虹於此刻堅定了心意,隻見他緩慢走到一旁的銅鏡前方,抬手拉開桌邊的抽屜尋找起來,不一會兒便找到了一把銳利的短刃,看了它半天才將它收進衣袖裏,再次坐回桌前。

安靜地用手握住袖裏的那把刀刃,月虹的手指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像是在深思什麼很重大的事情一樣。

當月虹從思考中回過神時,門外也剛巧踏進一名公公和兩名侍衛。

「皇上和祭司大人請神人馬上移駕到祭天典禮上等待祭天的吉時。」

雙眸定定望著來者,月虹不語的點點頭。

天壇上顏色肅穆的黑色琉璃瓦正在烈陽下反射著讓人睜不開眼的金色光芒,然後投射到天壇邊已然依序排列好的官員們身上,所有的景物都在被迫眯起的眼縫底而看不太清楚;隨風四處蕩蕩的旗子上繡有皇家的龍騰印紋,

彷佛有生命那般,每一麵旗上的青龍在風兒刮吹過時也跟著婆娑起舞,搖頭擺尾的肅謹模樣不禁讓眾人紛紛為之屏息。

壇上的幾名皇家祭司個個身著光鮮紅彩的祭服,十分恭謹地隨侍在皇帝和臉色凝重的月虹身畔,或執香爐、或執拂塵,而在他們正後方的樂官們正奏著不曾間斷的法樂。

月虹用心凝望著周遭的一切,看著那些祭司燒著一張張稟天疏文,沉默地看著寫滿墨字的紙被火團於瞬間吞噬,飄起的淡長細煙扶搖直上……

等祭司將手裏的疏文全部火化完畢之後,月虹依舊一語不發的和皇帝一起站在原地等待下一步的動作,而那隻被他藏在袖裏的纖手則是幾番握緊袖裏暗藏的刀柄,心底一片茫然無措。

我該嗎?我該這麼做嗎?

隨著一連串的猶豫浮上心頭,月虹的堅持再度遭到動搖,痛苦的皺起眉頭。

正當月虹的心緒搖擺不定之際,隻聽皇帝在他的耳邊得意的說,「等一下你就在水碗裏滴血,以示效忠無極國,還有,你最好是乖乖照做,不然朕絕對不會放過那三個人,知道了吧?」

聞言,月虹握住刀柄的手再度一緊,臉色死灰的緊緊咬住下唇,直到唇上滲出點點血絲為止。

我不懂,為何有人可以為了微不足道的事情就狠心把不相幹的人推入坑洞,然後再填上洞口,非得逼人窒息才開心?這些人是不是除了自己根本就沒有把其它人也當成人來看待?

月虹的臉色愈來愈雪白,到後來隻覺得一陣心寒緩緩爬上心頭,再也揮不去那抹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