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咯咯笑了起來,全然不知這絕對不是尋常的本分父子該有的對話。
軒轅靳踩著黃昏的餘輝來到了這個他曾住過兩年的地方,門前的溪水嘩嘩得順著綿延的山勢流淌,不帶一點兒停歇,就像這眨眼即逝的歲月,任由你嗔癡妄念、幾番緣起情滅,它也不會為誰多停留片刻。
軒轅靳走到門前,怔怔地看著已然變得陌生的院子,躊躇了半天方舉起右手,叩叩叩,清脆而突兀的敲門聲很快傳遞進了屋內。
“爹爹,有人敲門。”
雲淨此刻正坐在木桶裏洗澡,雲小惑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後麵,隻穿著一身單衣,挽著兩邊的袖子管替他輕輕梳頭。
“聽到了。”
“不去開門嗎?”雲淨想要扭頭,卻被雲小惑一把掰正了腦袋。
“不去。”雲小惑拿起一邊的帕子擦了擦手,“你自己洗吧,好了叫我。”
“爹爹真的不去開門嗎?”雲淨不死心道。
“不去。”
敲門聲在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後終於停了,雲小惑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動過一下,雲淨偷偷在一邊打量他,幾次想開口又縮了回去,直到擦幹身體換上衣服,才蹦起來抱住了雲小惑的胳膊撒嬌道:“爹爹,我出去看看是誰敲門。”
“已經走了。”雲小惑淡淡道。
“唉?”
“敲門的人已經走了。”雲小惑拉下雲淨的手臂,讓他轉過身,用綠色的綢帶替他把散亂的頭發綁成一束。
“爹爹,我去看看哦。”雲淨試探著又說了一遍。
見雲小惑依然沒有反應,雲淨嘟著嘴走出房間,穿過小院來到大門邊,嘎吱一聲拉開了門。
門外沒有人,幽靜的小路上也沒半點人影,隻有一壇酒被人放在了門口,雲淨抱起酒壇子看了看,覺得眼熟,眼珠子一轉就想了起來,趕緊又關上門朝屋裏去。
“爹爹,沒有人呢!不過我看到壇酒。”好在酒壇子不大,雲淨正好能抱個滿懷,隻是沈甸甸的還是讓他走起路來有點搖晃,“爹爹,你來接一下嘛!”
“酒?”雲小惑的臉上起了一絲變化,他從雲淨懷裏拎起酒壇子放到桌上,隨後揭開蓋湊上前聞了聞,“果子酒?”
“好喝嗎?”雲淨蹲到凳子上也跟著探出腦袋聞著。
“不好喝。”雲小惑迅速的又把蓋子封上,隨後抱起酒壇子朝屋外走去。
隻見他徑直走到小溪邊,修長的手指拎起酒壇,咕咚咕咚幾下,一小壇子酒被盡數倒進了溪流中。
空氣裏彌漫著果子酒的清甜,風一吹,又多了份微微的酒熏氣,雲小惑伸出手指有些不耐得在鼻子前揮了兩下,又蹲下`身將清空的酒壇放在一旁的樹根邊。
站起身的時候,他分明看到遠處一棵樹後有人影晃動,很快又隱沒在逐漸昏暗的天色裏。
雲小惑並沒有停留,更沒有走上前一探究竟,就如同沒有看到般,連停頓一下的姿勢也沒有。
轉身,進院,關門。在一連串流暢的動作後,他站在院子裏,抬頭看著被烏雲遮住了一半的月亮,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第十三回 [下]
進了學堂的雲淨不出幾日,就成了夫子心中最聽話也是最聰明的孩子,同時也成了各家爹娘最喜歡念叨的孩子。
通常你可以聽到某家的老爹在訓斥自己的兒子時一定會說:“你看看人家雲淨,念書好、又知書達禮!”
當然,這樣的情況通常會造成兩個結局,一個是很多孩子都簇擁著雲淨,成了他的小跟班,還一個就是多了一堆討厭他的孩子,時時刻刻都想著要找他麻煩。
這天,下了學堂後,雲淨好不容易擺脫那幾個硬要跟在他身後的孩子,剛走到杭州郊外的小山道上就被人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