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鬥然一亮,但覺他活脫是個翩翩佳公子。不過若一味求姿式俊雅,劍上的威力便不易發揚。霍都此時已是豁出性命不要,愈鬥愈狠,楊過漸感吃力。席間高手見霍都扇底與袖間的風勁越鼓越猛,不由得心中暗道不妙。
霍都見他落在下風,稍覺安心,便道:“你若要認輸便是現在,隻向我磕三個響頭,叫三聲爺爺便罷。”
楊過豈能讓他討得便宜?手下不停,嘴上卻又使個討便宜套子,假裝沒聽見,問道:“叫什麼?”
霍都不懂這江南頑童的狡獪,順口答道:“叫爺爺!”
楊過嘻嘻笑道:“乖孫兒,叫的好,再叫一聲。”
霍都明白這是又上了惡當,咬牙罵了句:“小畜生!”楊過再問:“小畜生罵誰?”他卻不再回答,隻是右扇左掌,狂風暴雨般攻將過去。
此時楊過鐵劍一擺,叫道:“小心!我要放暗器了!”霍都適才曾用扇中毒釘偷襲,聽他如此說,隻道他的鐵劍如自己摺扇一般,也是藏有暗器,無怪他不用利劍,見楊過鐵劍對準自己麵門指來,急忙向左躍開。卻見楊過左手劍訣引著鐵劍刺到,那裏有甚麼暗器?
霍都知道上當,又催掌力,楊過左手一提,叫道:“暗器來了!”霍都忙向右避,對方一劍恰好從右邊疾刺而至,急忙縮身擺腰,劍鋒從右肋旁掠過,相距不過寸許,這一劍凶險之極,疾刺不中,群雄都叫:“可惜!”蒙古眾武士卻都暗呼:“慚愧!”
霍都死裏逃生,嚇得背生冷汗,但見楊過左手又是一提,叫道:“暗器!”便再也不去理他,自行揮掌迎擊,果然對方又是行詐。楊過一劍刺空,縱前撲出,左手第四次提起,大叫:“暗器!”霍都罵道:“小……”第二個字尚未出口,驀然間眼前金光閃動,這一下相距既近,又是在對方數次行詐之後毫沒防備,急忙縱身躍起,但覺腿上微微刺痛,已中了幾枚極細微的暗器。他想暗器細小,雖中亦無大礙,盛怒之下,扇戳掌劈,要將這狡獪小兒立斃於當場。
楊過知已得手,那裏還再和他力拚,隻是舞劍嚴守門戶,笑吟吟的道:“我三番四次提醒,要放暗器了,要放暗器了,你總是不信。可沒騙你,是不是?”
霍都又要揮掌擊出,突覺腿上一麻,似被一隻大蚊叮了一口,忙提氣忍住,要待發招,麻癢更加厲害,心下大驚,知道暗器有毒。念頭隻是轉了一轉,腿上麻癢難當,無法忍耐,也不顧大敵當前,拋下扇子,伸手去搔,但隻這麼一搔,竟似連心中也都癢了起來,不由得大叫摔倒。須知古墓派玉蜂金針之毒,天下罕見,中了一枚已自難當,何況在激鬥之際、血行正速時連中數枚?
那藏僧達爾巴大踏步走出,抱起師弟交在師父手中,轉身向楊過道:“小孩,換我來和你比武!”話音未落,金剛杵橫掃,疾向楊過腰間打去。
這金剛杵極為沉重,揮將過來,帶著一道金光,這招來得快極,楊過本能用鐵劍一擋,但覺和一股極大力道相對,情急之下忙使了個卸字訣卸掉大半力道,鐵劍當時便斷為兩截,虎口更是幾乎震的發麻,心道不妙。原來古墓派武功走輕靈路子,這大和尚臂力過人,以硬碰硬,自己便要大大吃虧,隻是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手持半截斷劍,正咬牙強自站穩,耳邊衣袂風聲作響,側目一看,竟是張無忌跳上了台來。
☆、[5-10]
那晚以後,張無忌心中想過幾十次幾百次,一朝見到小龍女,要如何解釋。可是倉促間被楊過推到小龍女身邊,看她臉色冷冰冰的,心下先自不安起來,隻覺得許多說話堆在喉嚨裏,卻不知如何開口,過得一刻好容易鼓起些勇氣,周圍群雄此時卻大哄叫好,把他的聲音壓了下去。原來此時台上楊過正在向眾人借劍,小龍女略微一度,便知敵人武功頗為不弱,心中一萬個不願他去趟這渾水,但突然之間又怎能拉的住他?此時她為楊過擔憂,一雙眼睛隻是盯著台上,卻是把張無忌當做是空氣一般。張無忌也無法,隻好安慰自己既然小龍女在此,解釋誤會也不必急於一刻,當下便不再思量如何開口,隻凝神觀看台中比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