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恕我直言，從你的敘述當中，從五年前一直到現在，都是嶽安一直在保護你，照顧你……那你呢？他隻要一有事不順著你的心意，你就大吵大鬧，怪他不夠為你著想……可是……你有為他做過什麼嗎？”
“……！”顧熙月被他問得一時間啞口無言，想了半天，才想出來一件事，“我幫他照顧他弟弟小寧，還攔著他打小寧啊。”
“不不不，這不是為了他，是為了小寧吧？雖然你對小寧好多少有因為小寧是他弟弟的緣故，但你敢說你不是真心喜歡小寧？”
“呃……我承認，我對小寧好的原因的確大多是因為我從頭一眼看見小寧就挺喜歡的。”
“嗯，從你描述他的語氣說我就聽得出來你挺喜歡這孩子的。那你再想想，還有嗎？”
“…………”顧熙月又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他受傷了，我天天幫他擦藥！”
“嗬嗬……”淩霜笑了笑，“這個勉強也算吧，可是打傷他的人是你大哥啊，再說了，這件事不是由你而起的嗎？”
“……啊？淩大哥你也認為我當初把大哥叫來是不對的？”
“怎麼講呢，我當然理解你的心情，可如果是我，我大概的確不會這麼做。因為我相信阿軒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分寸的，所以不管他綁我也好逼我野戰也好，我都由著他……咳……”淩霜忽然意識到自己又不小心說了多餘的話，連忙轉回了原來的話題，“雖然的確有發生過父母喪失理智把親生兒女活活打死的意外，我那個冒失的大哥也差點做出這種事……但嶽安之前不是還跟你進行過一次冷靜的談話嗎？可見，他當時並沒有喪失理智，對不對？”
“唔……如果我早點認識淩大哥就好了……就可以凡事都問問你的意見了……”
“不，我並不這麼認為。”淩霜歎了口氣，“哎，月熙，其實我現在更想說另外一點。我剛才雖然又忍不住發表了很多對你們的看法，但我認為，比起依賴我這個陌生人，你應該更多地求助你身邊親近的人。比如小寧，比如你大哥，他們都是與這件事密切相關的人，對嗎？”
“可是……”顧熙月心中總像是有些顧慮，卻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我明白，從本質上講，你和我一樣。如果要把人的性格都用外向和內向來區分，那我們都算是內向的。”
“……內向？！”顧熙月第一次聽到別人用這個詞形容自己，同時也不覺得這個詞可以形容淩霜。
“嗬嗬，是不是有點驚訝？是啊，從表麵上來說，我們認識很多人，也可以和很多人一起吃喝玩樂，可那些人對我們來說最多可以隻能算是酒肉朋友，或者說，根本連“朋友”二字都算不上。所以，遇到任何事，比起找我們身邊的人，我們更喜歡找一些陌生人傾訴——所以我當年才偶爾會和那時和我隻是網友關係的王軒聊點心裏話，所以你現在才會找到我。也許是因為我們的家庭，又也許是因為我們比別人聰明，我們從小就會被很多同齡人疏遠，有一點清高，卻也可能由於我們特殊的經曆而漸漸轉化為自卑——自戀和自卑本來就隻一線之隔，自戀往往是一種自卑到極致的表現，也許你覺得這個說法很奇怪，但它常常都是事實。”
“不，我並不覺得奇怪，反而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難怪我總覺得身邊找不到可以說心裏話的人……淩大哥，聽你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嘻嘻。”顧熙月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總之，不管是自戀還是自卑，客觀上來講，我們其實都很孤僻，很難相信周圍的任何一個人。所以，不管是親人，還是那個有幸成為我們戀人的人，我們偶爾也會去懷疑……這些年，我已經漸漸學得不讓自己像一隻刺蝟一樣了，我和大哥也曾經有很多年的隔閡，但是現在我們關係很好，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如果你也想改變自己這種現狀的話，那麼，第一步，就帶著小寧去找你大哥，和他們一起商量商量這件事該怎麼辦，問問他們有什麼事是你能為嶽安做的，而不是問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