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月連忙用故作開朗的笑容打破了這片有點尷尬的氣氛：“爸，好久不見了，您身體還好嗎？”
“氣不死。”顧徵冷冷地回答。
“嗬，我就知道，爸的身體一向硬朗著呢。”顧熙月仿佛沒有聽出這話中對自己的諷刺。
“來，我們點菜吧。”顧熙日把菜單遞到了坐到對麵的嶽安和嶽寧手上。
嶽安和嶽寧看到菜單上那些不知道哪國語言文字的那一刹那，就同時傻了，不由得麵麵相覷。
顧熙日忍不住在顧熙月耳邊輕聲道：“你沒有教過他們？”
“……忘了。”顧熙月本來也打算把包括用餐禮儀之類的細節都跟他們交代清楚，但因為和嶽安賭氣，就什麼都顧不得了，隻好現場臨時補救，幫兩人翻譯菜單，“你們的開胃菜要魚子醬、蝸牛還是生火腿？”
“……啥？！”嶽寧叫了起來，“那些奇怪的東西吃得飽嗎？！”
顧徵臉上的表情愈發的難看。
“咳……這些隻是前菜而已，後麵還有的。”顧熙月連忙解釋。
“唔……”由於顧徵姍姍來遲，嶽寧已經餓得發慌了，隻想直接大口大口地吃披薩，哪裏想點什麼前菜後菜的，“我不要。”
嶽安見顧徵對弟弟似乎十分不滿，心想：你經常吃西餐又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生來就比我們有錢嗎？不吃什麼所謂的開胃菜難道又是什麼天大的罪過？於是他索性來了句：“我也不要。”
顧熙月臉上的笑容也有點僵了，但也隻好繼續問：“那麼你們主食、沙拉、甜點和飲料又要什麼呢？”
開朗的嶽寧倒也沒在意表情愈發僵硬的眾人，以為隻是顧熙月很久沒見到父親有點生疏而已，便劈裏啪啦地報了一大堆自己在必勝客經常點的東西，也不管這裏有沒有。
而嶽安隻冷冷地說了句：“隨便。”
對於戀人的不配合，顧熙月心裏更加不悅，但表麵上也不好發作，隻得幫兩人跟服務員翻譯了一遍菜名——有的就照翻譯，沒有的，也隻好自己換一種相近的了。
點完菜之後，開胃菜很快就送來了。
嶽寧本來也不知道開胃菜會比主菜先上，那饑腸轆轆的肚子讓他也顧不得那些東西奇怪不奇怪了，叉了一個顧熙日盤中的蝸牛放在嘴裏。“唔，以前沒吃過這個，其實也還不錯。”
“………………”顧熙日和顧熙月兄弟都知道，西餐的禮儀是自己吃自己的，並不是像中餐一樣夾公共碟裏的東西，也斷然沒有去搶別人食物的規矩。
嶽寧也不是傻子，覺察出他們表情有點奇怪，卻又不明就裏。“熙日哥哥，怎麼了？你不是那麼小氣吧……給我吃一個都不行啊？”他又把目光轉向顧熙月，“嘻嘻，熙月哥哥，我就知道一向還是你最疼我。”
要是平時，顧熙月早就把自己那盤開胃菜全讓給嶽寧了。可是現在，他真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隻得道：“小寧，你點的披薩一會兒就來了，先等等吧。”
“……嗚嗚……你們今天怎麼都欺負人家……人家都餓死了……”
嶽安瞪了弟弟一眼，嶽寧感到大哥的目光有點恐怖，連忙停止了他那不合時宜的撒嬌。
顧熙日和顧熙月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隻得自顧自地吃著他們碟中的食物。
嶽安見他們兄弟的舉止都甚是優雅高貴，可謂是輕拿輕放，細嚼慢咽，整個過程中餐具和口中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心中並無幾分欣賞，卻反而湧起一種不協調的奇妙感覺——他和弟弟，是不是真的在高攀？嶽家和顧家，原本就是生活在不同世界毫無交集的兩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