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而如果他真的叛國……”
輕微地頓了一下,他毫無感情地抬起頭。
舷窗外的星海中,大片大片的光暈飛快地流動,拖曳著長尾墜落的流星如同盛開的大麗花,擦過飛船邊緣透明的防護罩,接二連三地投入星海深處,仿佛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微末燭火。
“我會親手殺了他!”
因為讓他死在別人手裏,是對他也是對越川的一種侮辱。
他不明白越川當初為什麼寧可決裂也要逃離聯邦,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堅持。
他是一名聯邦軍人。
如果越川威脅到聯邦的安全,扣動扳機的瞬間,他將毫不遲疑。
就像當年一樣。
他不後悔。
帶領著十二名師士穿越那條漫長而漆黑的甬道,沉重的金屬閘門緩緩打開。
他抬起頭,眯著眼看向那刺眼的白光,良久,清晰而平穩地對跟在身後的其他成員道:”降落艙投放準備,五秒後,行動正式開始!”
白楓並不知道,就在同一時刻,一場盛大的煙火在暴亂之海主城的上空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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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亂之海的生物地下網絡中心深處。
蘇徹衝上去接住受傷的越川,剛才那場爆炸中,被氣流衝出的玻璃碎片劃破了他的額頭,鮮血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路優其華的身影浮現在空氣中,從來沒有如此清晰,清晰地幾乎凝聚為實體。
映襯著暴烈的火光,深深地銘刻在蘇徹琥珀色的眼瞳中。
密密匝匝的銀色藤蔓深處,用來盛放依德爾族殘餘精神體的巨大容器被暴力砸開,那不停循環往複坐著勻速運動的光點停滯了一下,仿佛一個被完美規則控製的宇宙在一瞬間失控。
路優其華凝視著那些光點,那片溫柔流轉的光海。
那依德爾族人的精神體彙聚的光海啊!
良久,他輕聲道。
“帶越川走!”
“你想要幹什麼!喂,別胡來啊,!”蘇徹一邊躲避著砸落的石塊和藤蔓,一邊衝著路優其華的身影大吼道,想要製止他。
路優其華的身影停在那片光海的邊緣。
他忽然回過頭,隔著燃燒起來的藤蔓,深深地望向蘇徹和被他抱在懷裏的越川,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這漫長而無聊的生命中遇到的兩個孩子。
他欠了第一個孩子很多東西,讓他遭遇了很多不幸,可是現在對方已經長大,比他自己還要高大,他沒有什麼可以彌補對方的了。
而第二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因為長期的孤獨而變得暴躁多疑的自己並沒有給他什麼有用東西,對方卻慷慨地給了他無比珍貴的溫情。
他知道越川懂他,那個孩子是最後一個能完全理解依德爾族對歸屬感執著追求的人了,因為他的身上也有著一部分同樣的血。
但是,那個孩子卻注定找不到自己的歸屬,因為,他是自己族人製造出來,不屬於任何種族的,獨一無二的。
“遇到你們,是我的榮幸。”
他低□子,向那兩個孩子行了一個古老的騎士禮。
“再見!”隔著一片火海,他輕微地動了動唇,似乎是這麼說道.
然後回轉過身,義無反顧地向那片光海走去。
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