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2)

到家,季嫂嫂遞上的熱茶並不能暖她的心,她隻是神色古怪的坐在堂屋門口,堅持要等到自己的小兒子歸家。

季廷芳的身後跟著抱了兩個大包袱的安意煊。沒辦法,白震天那裏的好東西太多,這已經是省略到不能再省略的結果。季廷芳進門的時候便看見了坐在堂屋門前的季夫人,他的心不禁一顫,季夫人身著墨綠色的長袍,顯得高貴而優雅,頭上挽著高高的發髻,發髻上插著支祖母綠的玉簪,與她的一身衣裳相得益彰。

“娘親。”季廷芳快步走到她的麵前。蹲□來看著她,季夫人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摸著季廷芳的臉,半天才‘哇’的一下哭出聲來。“我的兒啊,娘親可想死你啦。”

季廷芳被她狠狠的抱住,差點被勒得背過氣去。但他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自己娘親自己是清楚的,雖然很疼自己,在五年前自己離開時還偷偷的塞了包銀子給自己,可是也沒曾如現在這般,哭得像個小孩子。

季廷芳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稍稍推離,她頓時露出無依的神情,兩隻眼睛也早已沒有以往的神采,大但空洞。季廷芳的心頓時揪緊了,他不忍心問她是為何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所以隻好盡可能的將她抱緊,讓她感受到兒子還在身邊。

安意煊這時候倒是懂事的緊,隻默默的將行李拿去屋裏收拾著放好。剛巧出得房門,卻看見苦著張臉的季老爺子。安意煊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個禮。季老爺子微微的愣了一下,也禮貌的向安意煊點了點頭算是回禮。安意煊這時候叫住了季老爺子,“季伯伯,我,我問這話可能會有點突兀,但是從我今天進門的那一刻就想把這事情弄個明白,所以這話不吐不快,季伯伯您千萬不要見怪。”

季老爺子擺了擺手,“無妨,還真看不出來,你小子和半年前可差得遠了,現在變得比以前懂禮數多了。”

安意煊微微的駭首:“我其實是想問,季伯母她,怎麼好像眼睛不大好?”

季老爺子歎了口氣,“是的。前兩年還隱約能看見光線,這兩年眼前幾乎是一片漆黑。也都是我的錯,五年前太好麵子太過固執,本來我和我太太的關係很好的,就是因為這事情吵架了。她那段時間整日裏以淚洗麵,後來眼睛就漸漸的看不大清楚了。”

安意煊也跟著歎了口氣,“世事無常,若是廷芳那時候知道那個結果,就是你再怎麼攆他,我想他也不會離家半步。”

季老爺子點了點頭,“是了,我給她瞧過好幾回,她的眼睛不是看不見,隻是她不願意看見罷了。我也曾叫泠然給她開過幾服藥,泠然說堅持吃的話一定能恢複的。可她總是偷偷的把藥倒掉。”

安大少不由得歎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呀。想來我以前也是這樣的不懂事,所幸現在悔悟還不算太晚。希望我娘和奶奶能夠安好,我不求什麼功成名就,隻要能在塞外站穩腳跟,能混個臉熟也就罷了。”

季老爺子點了點頭,“年輕人,有些脾性是好的,但是最忌諱的便是心高氣傲,你在這一點上倒是不錯,我還蠻欣賞的。”

說話間就走到了堂屋門口,季廷芳坐在季夫人的身旁跟她指著院子裏的東西說話。這時候季廷芳看見了季老爺子和安意煊,將手收了回來,悶悶的叫了一聲,“爹。”這一聲雖小,但在場的人卻都聽見了。季夫人高傲的昂起頭拉住季廷芳道,“兒子,咱娘倆繼續,甭理那老不死的,他愛幹什麼讓他幹去。”

季廷芳尷尬的瞧了季老爺子一眼,季老爺子朝他點了點頭,他方才轉過頭去和季夫人繼續說話。安意煊心裏琢磨著這母子二人久別重逢,自然是有不少體己話要聊的,自己在這裏幹站著也插不上一句嘴,反而顯得尷尬,便叫上同樣尷尬的葉泠然,兩人相攜去廚房做飯。

做的自然都是一家人愛吃的,現下安大少的手藝也被白震天也訓練了出來,這時候少不了要露一手。他想起季老爺子剛說的季夫人不願吃藥的話,便和葉泠然商量著將藥加在食物裏。

這其實是個趕巧的活兒,季夫人跟著季老爺子這麼多年,對藥的味道非常敏[gǎn],且飲食偏清淡,葉泠然不是沒試過這個方法,但是無一例外的被季夫人摔了碗。安大少其實這麼做的時候心裏是沒有半分底的,他也同樣害怕季夫人當著他的麵摔碗。雖說這個看起來有些嚴肅的婦人並沒有真正的看見過他。

到了晚飯的時間,是季廷芳將那碗摻了藥的飯食給季夫人遞到手裏的。季夫人端著飯碗聞了半晌,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季廷芳的心裏同樣沒有底,所幸季夫人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安靜的將季廷芳端給她的飯小口小口的吃完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季廷芳也覺得欣慰,他上去抱住季夫人的肩膀,開心的在季夫人的臉上親了一口。季夫人難得的笑了起來,拿手推了推他,“起來,你這是個什麼樣子,就算和娘親,也不用這樣撒嬌,好歹是個大小夥子了,被人看見了會笑話的。”

季廷芳卻不並不理睬,隻依偎著她的肩膀,季夫人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副母慈子孝和樂融融的場景。安大少的眼角不覺有些溼潤,他想起來遠在京城的娘親,就是他還在家裏的那些時候,也多是娘親照顧他,在他在外麵闖了禍時,為他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