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南南,都是背井離鄉的來到b市求學。不同的是:北北是圈養的,南南是野生的。
他來自孔孟之鄉,儒家文化的熏染和父母的言傳身教培養了他謙和的性格,或者說是在父母師長的循循善誘下逐步過上了呆板重複的生活,直到上大學,確切說是認識南南為止,他從未違背過父母的任何意願。以至於當來到大學第一天在選擇社團時,他發現自己十幾年來最大的興趣就是在考試中取得比上次更高的分數。“這樣的學生時代算得上是悲哀”這是北北幾年後的想法,這在當時還是隱秘而朦朧的。“北北,選著個吧,以後用的上。”父親翻了翻宣傳手冊,給北北選定了記者團,理由是有利於工作後寫報告材料用。“都行”北北隨口答道,這是他的招牌回答,由家人為優柔寡斷的自己下決定不失為一個好選擇。最重要是有人為失誤買單。“當初是你讓我選的嘛。”一句話,責任推得幹幹淨淨。當然,記者團的活動北北一次也沒有參加,陌生人前笨嘴拙舌的自己顯然不會成為合格的社員。
他與南南的結識,有著一般校園故事的爛白開始。你可以把任何青春校園愛情故事中男女主角的相遇安在他們身上,隻要把性別換成男男即可,不嫌麻煩的話,如果把主角姓名改成南南和北北,你就可以相信故事就是這麼開始的。而事實上,南南在與北北在一起的頭兩年中,還與圈子裏的幾個小男孩保持著曖昧不清的關係。南南住在學校外邊,他不主動聯係的話,北北完全不知道他在那裏和誰在一起幹了些什麼。短則三四天,長則半個月,好在最終,北北總會等來南南的電話,證明他還沒有忘了自己。
“班花和s直到分手也不知道他是個gay,一個勁的追問自己到底哪做錯了…”“w很漂亮,我親口聽一個人看了了他一眼後自言自語:同性戀好像也不錯”……北北常聽南南講述他的戀人們,每一個戀人南南都會為他編上字母,以至於北北懷疑他的戀人是否有二十六個之多,以南南的魅力,北北覺得也不是不可能。進而猜想自己會排在第幾。“南南,我是不是z啊”有一回北北認真問,“啊”等到南南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樂的前仰後合“你是後備軍團啦”南南眨眨眼,認真的說。
南南憑空消失的時間裏,北北獨自穿梭在教室圖書館和宿舍的三點一線之中。表麵上看他對人彬彬有禮,有求必應,卻從不與人過分親密。他與南南分屬不同的學院,即便是趕上難得的公共課並且南南也罕見到場的話,往往也會心照不宣地刻意保持距離。“北北,學校裏關於我的風言風語已經夠多了,沒必要把你拖下去。”一次北北質問他為什麼在校園裏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視而不見時,南南這樣答道。確實,外語學院的南南是個gay啦,或者從高中起就被富婆保養了,甚至於他搬出去住根本就是怕人發現他是個雙性人之類的傳聞在這個素來以校風嚴謹著稱的大學裏的傳頌程度超過了任何一個一屆屆流傳下來的鬼故事。以至於那些從來不認識南南的人也會繪聲繪色地向外校學生講述關於南南的種種奇聞。“我-才-不-在-乎-呢”北北把蜷縮在沙發上眯縫著眼愜意看電視的南南提溜起來,掰正他扭頭企圖看電視的臉,盯著南南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哦!?”,南南眼裏閃出一絲狡黠,嘴角微微向上揚起,擺出一副“真的是這樣子嗎?”的表情。“當然”北北鄭重的點點頭,南南伸出一根手指在北北眼前晃了晃,“答應我一件事”南南也拿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深情脈脈地說“北 我們畢業典禮那天在禮堂接吻吧。”“去你妹!!!”
這場對話發生在城鄉結合部的一家小旅館裏,對麵一棟棟聯排別墅正在施工,工地上塵土飛揚,在挖掘機的轟鳴作響中,還是有幾隻勇敢的山羊突破重重包圍衝了進去搶占幾蓬僅有的野草。這實在不是個幽會的好地方,不過卻足夠隱秘。“北北,我找到個好地方,就算死在這也要一星期後才會被發現”這是南南第一次到這片棚戶區時在電話中對周圍環境的評價,隨後,南南北北一致將這個適合情殺拋屍的場合選為幽會地點。現在,這片棚戶區被納入了城市規劃,一棟棟被寫上“拆”字的筒子樓在下次來時往往就已經消失不見。南南和北北誰也說不準這間小旅館在什麼時候也會被和諧掉。“如果這裏消失的話,我們怎麼辦”這個擔憂在北北腦海中一直揮散不去,以至於最近幾次幽會總是顯得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