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Tong急促的呼喊中,Mew仰起蓮花般的臉龐,收起眼瞼,無力地撕扯出一個笑容,對Tong說。
“看到你真好……家裏的玫瑰又枯萎了……你能幫我換嗎……”
看見這樣的Mew,Tong隻覺得心口傳來陣陣撕裂的疼痛,連呼吸都無法維持下去。
迅速地打橫抱起Mew,往臥室而去。
Mew發燙的頭顱柔軟地靠在Tong堅實的胸膛裏,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整個人就像初生的嬰兒,亦是折斷翅膀的天使。
輕輕將Mew放置在床上,為他蓋好毛毯,看著倦曲著身子睡覺如水晶般脆弱的男子,一股自責的情緒讓Tong緊緊握住他滾燙的手。
“怎麼不去醫院呢?”
Mew笑著搖搖頭,說。
“我習慣了一個人。放心吧,發燒隻是暫時的,我了解我的身體。”
Tong這時才看見,掛在Mew床頭的冰袋,還有拆開包裝的藥,和一杯喝了一半的白開水。
這是怎樣的情境?Tong心酸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很難想象,這樣虛弱的身體還要自己準備這些東西。
有些人,自一出生生命裏就帶著欠缺,Mew亦沒有躲過命運對他的安排。最愛他的嬤嬤早已逝去,父母不知所蹤, 他從小便接受了房間裏冰冷的空氣,一個人在黑暗中入睡,一個人在空寂中醒來,一個人與時光對峙。
接下來的時間裏,Tong一直在重複做些事情。
用毛巾擦拭Mew涔涔如雨冒出的汗水,不斷經過他的額頭,下巴頸項處,臂彎裏和敞露的胸膛。
隔1個小時就讓Mew含上體溫計,那上麵顯示的數字能左右Tong的情緒,他為頑固的熱量而歎息,又為了那一點點的下降而欣喜若狂。
隔4個小時他會準時將藥送入Mew的嘴裏,監督他飲下一大杯的溫開水,然後重新為他蓋上毛毯。
期間,親自下廚房為Mew熬了一碗水果甜粥。先用武火將西米熬煮,放進切成細小丁塊的西瓜和山竹的白色果肉,還有冰糖,繼續用文火熬製到米爛熟,澆入少許椰汁。
守在他床頭,不容許他有半點的拒絕,一勺一勺將濃鬱芳香的粥送至他嘴裏,心滿意足地看著手中的碗見了底。
直至Mew的體溫降至正常水平,臉色恢複了紅潤,Tong才發覺窗外的夜色已濃。
Tong輕輕撫上他的眉間,想去掃平那淺淺的丘壑,心口之間,那未來得及消散的痛又一次席卷而來。
這八年裏,他展現給世人的永遠是光彩明豔的一麵,與之隱藏的卻是孤獨的禁錮。能想象嗎?一個在電視裏和隊員談笑風生,在節目裏溫柔傾笑的男子會落寂的守著一幢空曠的房子,接受40度高溫的煎熬而無人問津。
Tong拿起放在床頭的相框,裏麵年少的Mew和慈目的嬤嬤站在一起,Mew還穿著聖誕節演出的白色禮服,下巴有些幸福的微微仰起,露出甜蜜的笑容。
那時的Mew似乎是一片空白,或許還不懂得什麼叫失去,什麼叫寂寞,全身充滿著對現狀安逸的沉醉,思想純淨得沒有什麼可以沉澱的物質。
因為,那時的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的親人,他對此依然知足。
其實,從小在Tong的眼裏,Mew就是一個缺少關愛的孩子。他不能像其他小孩那樣牽起父母的手穿過街道,也不能看見櫥窗裏的玩具後撅起小嘴向媽媽討要。學校裏,他總是形單影隻的背著書包走過喧鬧的人群,獨自的坐在角落裏吃午餐,同時被那些男生奚落。
那時的Tong,隻是單純的想要補給他關愛,盡自己的力量補足他生命裏的缺陷。
於是,麵對挑釁的男生,他站出身來,為他掛彩。去清邁回來後,費盡心思的畫那些藏寶圖,隻是想帶給Mew更大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