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ban半眯住了眸子,對準Tong,食指漸漸彎曲,就要扣動扳機。
Tong知道這場劫難他無法逃避,他隻是沉住呼吸閉上眼準備迎接子彈穿過的疼痛。
此刻,黑暗中衝出一個橙黃色的人影,飛快地掩住了Tong的身體。
Coban在看清那個人影之後,迅速地調整槍口的位置,隻聽見啪的一聲巨響,子彈射入了附近的麻袋中,袋裏的飼料簌簌落出洞外。
撲麵而來的柔軟,使Tong睜開了雙眼。昏暗的燈光來不及給她清晰的角度,他隻是嗅到熟悉的溫熱氣味,和陰影裏喘熄的聲音,靜靜地起伏著。長長的頭發落在他的胸口上,如蜻蜓的薄翅。
“Glenda?”
Coban望著她,難以置信。
懷中的人退後著,漸漸露出她悵惘微悴的臉,眉弓之下籠罩著陰霾,清澈不複存在。她低著頭,眼神始終落於地麵之上,語氣甚為平靜。
“Tong,對不起。”
她轉身,給了Tong一個寂寥的背影。
“哥,求你。別再報複下去了。我好累,真的好累。”
這是Mew第一次看清楚Glenda的樣子。就是這個女子,寄給他吳音鶯的黑膠碟,在他做客的節目中傾述遺忘。
也就是她,Tong曾經的紅顏知己。
長發微亂,遮住了她的太陽穴,臉上的深邃亦被陰影覆蓋,使得清晰的眉目形成一種哀愁,像是陰雨中綻放的花朵。
Coban眸中的紅色漸漸變色,他苦笑著搖頭,指著Tong質問著。
“這個男人,在以前對你所做的一切,難道你已經忘了?”
Glenda凝視著Coban,眸子幽藍,似有無數的記憶在裏麵不停地旋轉。
“不,我沒忘。正是因為記起,我才決定放棄。”
“為什麼?他誘拐你上床,拋棄你,害你流產,這些就這樣算了嗎!”
“不。哥。他沒有錯。錯在於我。因為我當時太愛他,太想得到他。在他酒裏下了藥,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可以困住他……”
Glenda揚起一絲無力的苦笑,望向Mew,繼續說道。
“你猜我聽到了什麼?在床上,他捧著我的臉,叫我Mew。後來我在他家中發現了很多有關你的物品,我才知道他口中的Mew是誰。我很傻……以為我可以改變他,我開始分次偷偷拿走那些塵封的CD,雜誌還有海報……因為我知道他也在反抗這樣的感情,我是有機會的……我去學鋼琴,學會你的歌曲……”
冷澀凝絕在她的嘴角,像失去光澤的緞麵。她眸子的聚焦點轉過Mew的麵龐,回到了Coban身上。
“我承認我的自殺與Tong有關,因為我撞見了那一幕,他和一個男人的接吻……我為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而感到絕望,一想到這個孩子即將走上我曾經的路……想到我的努力就這麼輕易地被一個男人擊碎……我想起了母親,她的臉在我的記憶中一片模糊,可辨認的隻剩下兩行淚水。她的悲哀在於她成為一個男人的路客,那個男人沒留下任何她的印記。我不想成為她。我決定用生命來換得Tong永恒的記憶。”
Glenda吐出的每一個字似乎都漂浮在空中,形成下墜的肥皂泡,破碎過後,細碎的氣散落,全都是澀的滋味。
Coban悲憫地輕聲喊著。
“Glenda。”
她對哥哥回複了一個微笑,遂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