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姑娘可要喝水?”
寶釵從床上坐起來,整了整衣裳,讓珍珠進了來,左右也睡不安穩,寶釵便和珍珠閑聊了起來,她到府上不過兩三日的時候,隻是第一日和兄弟姐妹們見了一麵,而後便沒什麼交往,如今哥哥又鬧出了樣的事,寶釵不免有些不自在。此時慢慢的和珍珠聊著,幾句話,便大概知曉了府上姑娘們的性子來。
待聽到珍珠說:“雲姑娘性子爽朗老太太也喜歡,可再怎樣也該有個分寸才是,般玩鬧,若是傳了出去,讓人詬病,可如何是好?”
寶釵心裏麵不由得對珍珠高看了幾分,沒想到她還有樣的見識,便更加和顏悅色了起來,又說了一會子話,寶釵才睡了。
誰知道就是夜睡的不好,又發虛汗,著了涼,寶釵就病了,寶釵一病,老太太他們都去探病,怕她是從南麵過來不習慣邊,還特意吩咐廚子為寶釵做些清單的甜口的吃食。
寶玉、賈環、黛玉和三春姐妹也都來探望,他們都還是第一次到寶釵的蘅蕪院來,待進了寶釵的屋子,寶釵書案和書架子上的書讓寶玉眼睛一亮,對黛玉一笑:“也不必開口了,寶姐姐必定也是個會作詩的。”
黛玉點點頭沒說話,大家進去和寶釵說了會兒話,寶釵一向圓潤,說話也得體,沒幾句話的功夫,大家就熟稔了起來。
待寶釵病好了之後,寶玉又開始張羅他的詩社了,一次正好有了理由,給寶釵慶祝病愈,寶玉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和寶釵說一說,畢竟她還沒別號呢,又想了想,還是先到了瀟湘館去找黛玉,然後約好了兩個人一起去,自從上一次兩個人鬧了別扭之後,關係反而更親密些了,越是親密,就越會鬧些小別扭,也越在乎對方的想法。
到了寶釵那裏,正巧鶯兒幾日聽府裏的丫鬟們提起了寶玉的玉,便有些好奇,又聽說寶玉性子極好從不會和丫頭小子們生氣,便大著膽子提出來想要瞧瞧。
寶玉見鶯兒一臉好奇天真爛漫的樣子,他本來也不怎麼把自己玉當作寶貝,可是自從知道黛玉也有玉之後,玉的意義就越發不同起來了,是而他是越發小心的對待了,一次也是小心翼翼的給鶯兒看,鶯兒也知道東西貴重,看過了之後也小心翼翼的還給了寶玉,嘻嘻的笑道:“上麵果真有字兒,我看著和姑娘你的金項圈上那幾個字兒倒是一對兒!”
寶玉好奇的問道:“什麼金項圈?”
寶釵把金項圈的事兒簡略的說了一遍,而後對黛玉笑道:“我聽聞林妹妹身上也有一塊玉,可能給我瞧瞧?”
黛玉一笑:“母親臨走前著實舍不得我,便把它一道帶走了,全當是我了。”
寶釵遺憾的說道:“就是我沒眼福了,聽璉二嫂子說,咱們府裏的兩塊玉,上麵的話十分有趣。”
鶯兒好奇的想要問,被寶釵叫去倒茶了,寶釵才把話岔開,問了詩社的事,寶玉立刻就精神了,說要寶釵取一個別號來,寶釵也沒費精神,直接用了蘅蕪君三個字。
詩社的事定下來了,寶玉和黛玉還沒走呢,那邊鴛鴦就過來了,說賈母找黛玉有事,黛玉心裏麵著實納罕,她早上才去老太太那裏請安,眼下又有什麼事?
黛玉跟著鴛鴦去前廳不提,卻說黛玉走了之後,寶玉一個人坐著和寶釵說話,不由問道了薛蟠的事,剛問了幾句,卻聽外麵有人走動的聲音,簾子掀了開,卻是薛姨媽來了。
她見了寶玉一愣,寶玉連忙站起來給薛姨媽行禮,想著薛姨媽應該是找寶姐姐有事,寶玉也連忙告辭了。
寶釵見母親來找自己,連忙問是何事,薛姨媽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處了:“你哥哥可終於讓我放心了,他病剛好,正巧咱們家有批貨要從京城運到山西那邊去,你哥哥說要自己親自押送,也跟著老掌櫃學學東西。”
薛姨媽把薛蟠說的話給寶釵重複了一邊,眼角眉梢全是欣慰:“真是你爹爹在天有靈保佑咱們薛家!”
寶釵心裏麵雖然覺得轉變太快了些有些疑惑,但還是十分高興哥哥的變化,寶釵和薛姨媽並不知道,薛蟠一次著急離開,並不是為了什麼自強自立,而是被嚇跑了。
原來,薛蟠養病的時候,身上疼不說,心裏麵越想越憋屈,好容易等傷好的差不多了,薛蟠立馬叫上了人手要去找柳湘蓮的晦氣,結果一打聽,柳湘蓮竟然畏罪潛逃了!薛蟠心裏麵又得意又生氣,得意的是果然那小子怕了自己,自己蟠大爺的威風不減當年,氣的是自己還沒撒火呢,人就不見了!
如同柳湘蓮所料,薛蟠找不到他的人,便把股火氣都撒到了戲班子裏,柳湘蓮能跑,戲班子跑不了不是?薛蟠帶著人氣勢洶洶的來砸戲班子的場子了。
誰知道九爺十爺正在戲班子的二樓看著樓下的鬧劇呢,十爺看著樓下那熟悉的場麵,一個小豆丁站在一群壯漢中間,頤指氣使的也拎著家夥,那神態和動作倒是標準的威風凜凜,可是配合著他那小豆幹一樣的小身板卻是說不出的滑稽!
十爺咂了咂嘴,不由得感慨道:“爺我倒有些想念當初那個小胖子了!”
九爺眉一挑:“話說出來還是你自己弄得,你記不記得你餓了他那些日子?我的人打探到的,小子自從那一次後身子被餓壞了,他自己倒也著急了,整日喝十全大補湯,補的鼻血直流,人卻沒見長肉,離著遠看不清楚,待會兒近些看看,別成了骨頭棒子才是,唉,當初我可是答應了他死去的爹,要幫襯著薛家幾分,嘖嘖,他若真樣了,自己作孽也就罷了,別連累了爺我對死人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