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段(2 / 3)

戚少商現在最想做的,是不管不顧地衝進屋去,大力地抱住那個人,把他骨肉勻亭的身子與自己狠狠嵌在一起,才不過分開一天,他想他念他擔憂他,簡直把自己逼瘋,如果可以立即觸到那個人,他才不管門後有什麼等著自己。

什麼都不管,直衝進去,他簡直就要那麼做了——如果沒有被土牆外所圍的亂石阻擋了去路的話。

諸多嶙峋稀奇大小各異的怪石,不知被顧惜朝用了什麼方法移將過來,堆放在小居周圍,把整個屋子團團包圍。因是月色淒冷,四周無燈相照,加之夜風穿石而過,聲如嗚咽,更顯得悚人可怖。戚少商惘然行於其間,心下亦不免有些惴惴,眼看著腳雖往小屋走去,行了許久卻終未能向屋子靠近一步。

疑惑在心中蔓延開來,戚少商知道,顧惜朝必是在這堆亂石上動了手腳,偏偏這與之前梅園中的七星陣截然不同,他全未見過,自是摸不著頭腦,更別提去破了。在亂石堆中兜兜轉轉了許久,不僅沒有靠近小屋,反而連來路也找不到了。

石陣中央的小屋內猶自寂靜,戚少商再按捺不得,凝氣丹田,長聲而呼:“惜朝,下毒之事已查清,乃是化名素兒的唐凝所為,無情已於信中述明因果,你再無嫌疑!”

“……”

“之前是我未能將你所為洞悉透徹,也曾有過猜測,但自始至終我絕不曾認為你是下毒叛國之人,你可明白?!”

“……”

“惜朝!!我知道你就在屋裏,為何不出來見我——?!”

數聲喊過,震得石陣中回音激蕩,豈料屋中仍是漆黑一片,更無半句回應,戚少商如墜霧裏。

當日顧惜朝不曾向他道明自己要假以反目出逃來誘敵現身的計策,隻怕除了擔心他以太過冒險為由反對外,更也有試探之意。戚少商一直知道,以顧惜朝之心,始終對他自己所得的信任懷有不安,想抓在手又怕丟失,想相信又擔心被背叛,才想到用這麼個危險的法子。

戚少商起初確實有過疑惑,如顧惜朝所言,“所有證據都指向他一人”,他縱想相信,也沒法為自己找到理由。然而這懷疑僅僅是就事論事,摒卻證據,他決不相信顧惜朝會是下毒之人,通敵叛國,顧惜朝最困窘之時亦不屑為之,而況現在。

是以雖未收到半點提示,戚少商仍在片刻的混亂後捕捉到了他神情中的矛盾,猜到他必是有自己的計劃,這才配合著演了一場苦肉計。

然而既然是戲碼,何以如今真相大白,他仍由得自己在外再三呼請,卻自閉門不見?難道兩人之間,還有別的誤會?

任戚少商如何苦思暝想,也不記得自己到底還在何時得罪過那人,心中疑問重重,偏偏那人連聲嗬斥也不給他,心下一橫,索性拔劍出鞘道:“惜朝,你若再不回聲,我隻好憑這把逆水寒一路砍將進去了!!”

逆水寒削金斷玉,要砍幾塊頑石自是不費吹灰之力。

僵持片刻,就在戚少商真要舉劍砍下之時,屋中忽傳出“錚”的一響。耳中但聞裂帛,若金石相擊,慨然有聲,又似山澗細流,綿綿不絕,如怨如訴,欲斥還迎。那個他無比熟悉的清冽聲音攜琴音而來:“大當家,即已相離,怎還逼人現身?”

琴音時揚時抑,戚少商隻覺自己一顆心便隨之起落不定,那人的話,將他徹底搞糊塗了。

“你在說什麼?那一日……”

“那一日的事情,不必再提。”那個清冽的聲音幹幹脆脆地截斷了他的話,“我隻問,大當家,你如今所為何來?”

“自然是來尋你回去。”戚少商道。

“嗬……可惜我不會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