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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將他扶了起來,撩起車簾,讓他靠著車門歇一會兒,他緩了口氣才能說話,聲音有氣無力的:“我不過是一介布衣,憑了表妹在聖上身邊的恩寵才得以授以此任,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在其位,怎麼能不作為?”

車夫眸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口氣中略帶深意:“裙帶之臣降臨軍中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放浪形骸無所事事,把自己身上的職務都交予他人,全然不管;還有一種就是暴虐成性,欲立威而罔顧軍士性命,動輒打罵。像大人這樣的,實屬難得。”

“大伯過獎了,我其實也不是很想赴戰場,”顧朝曦笑了笑道,“我隻是想好好把這次押糧的任務完成了,好早早回京複命而已。”

墨書也道:“大伯你看我家表少爺這樣文弱的一個人,就該在朝堂上穿著紫蟒袍,談笑那什麼,運籌帷幄什麼……我就是說這個差事不合適。”

“好了,都出來了,別說這種話,還是趕緊上路吧。”歇了一會兒,感覺氣力恢複了一些了,顧朝曦便振作起精神來,退進車廂內。

墨書雖然心疼,卻也不能說什麼,隻得聽話地坐到車板上,車夫也坐上來,一揚馬鞭,開路。

漫漫旅途無聊,顧朝曦忙著暈車,墨書乳臭未幹的小少年一個,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想和車夫挑起點話題聊聊解悶。

“誒,大伯,你在軍中是個什麼職位?”顧朝曦是押糧官,馬是軍隊的車是軍隊的,就連車夫也是軍隊的,這位大伯是運糧隊先行時押糧副官從軍中挑出留下的。

車夫似是習慣了這種枯燥的日子,但有人聊聊也是好的,於是答道:“我其實也就是個馬夫,平時喂喂馬清理清理馬廄,對馬比較熟悉,故而這次才由我來給大人趕車。”

墨書聞言在心中嘀咕:管馬的,是不是趕車技術不怎麼好?

車夫似是想到什麼,問墨書道:“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跟在顧大人身邊很多年了?”

提起這個墨書挺直了腰板,傲然地——也不知他傲然什麼。“我從記事小跟在表少爺身邊了!”

其實不算是記事起,他隻是被人伢子賣進安國侯慕容府時就給指派到顧朝曦表少爺的房中,當他的書童,顧朝曦喜好讀書,不似慕容府的真正少爺那樣喜歡舞槍弄棒,不用每天陪著到主子武場跑步練武,顧朝曦性子又好,他過的簡直是混吃等死的美好日子。

車夫想了想,又小心地往車廂裏瞧了一眼,確定顧朝曦聽不到,才壓低聲音對墨書說:“顧大人這樣好的性子,這樣好的學問,是不是已經娶親了?”起碼定親了吧?

“沒有!”墨書當他這樣謹慎是為了什麼呢,原來是為了這個事兒。

墨書撇撇嘴道:“像我家表少爺這樣的家世、這樣的樣貌、這樣的性子、這樣的學問、這樣的人品、這樣的……”

“小兄弟,重點說重點說——”車夫祈求道。

“喔,重點就是京中不少女子都暗暗戀慕我家表少爺,但是表少爺以不立業不成家為由都給拒之門外了。”墨書歎了口氣,“其實要不是小姐進宮了聖上這樣授命的話,表少爺去秋闈奪得個狀元榜眼的定是沒有問題,那時候也不用千裏迢迢去什麼前線,那邊刀光劍影難料,萬一出個什麼事的,小姐不得哭死啊。”

車夫冷不丁問:“慕容小姐……慕容美人和顧大人感情很好?”

安國侯府的貴女慕容瑤月以其傾國傾城的容貌在京城中早是豔名遠播,及笄之時也曾有求親的媒人踏破了慕容府的門檻,但慕容家乃是從商起家,於國難隻是出盡萬貫家財助太祖皇帝而授予爵位,在京城中根基太淺,即使慕容小姐再美若天仙,論及家世也隻能是嫁進高門大戶做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