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吧,忘了這個對你很不坦誠的女人!好好去愛現在的她吧!”雪靈使勁甩了甩頭,仿佛要把冷昕從腦子裏,從心裏甩出去!
雪靈回到密友的病房,拿了濕紙巾替她輕輕拭去額上密密的汗,然後又用棉簽沾了冷開水去浸潤密友幹涸的唇。她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來做這些事情,極力驅趕著走廊上隱隱約約傳來的杜威和冷昕之間的消息。
回家的路上,雪靈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冷昕愛上男人”這事反應如此強烈。“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不明白,我們明白,這一切都源於她對冷昕用情太深,擁有的欲望太強。她的情感世界迷茫已久,禁錮已久,黑暗已久……冷昕像一根火柴,劃燃的一瞬間,照亮了她所有的渴望,隻可惜這火柴亮過不久火就熄了,未燃盡的梗還留下一點紅光。熄滅了的火讓她又滑入了一片黑暗,留下一點紅光又給她留下了一點點飄渺的希望。又好比磕瓜子,那小小的瓜仁兒的香隻在口齒間纏繞,老不肯通過食道往心裏鑽,心便想像章魚似的伸出一條條觸手,把那香捉住,放到心房裏去,把它關住不放。雪靈不知道火柴梗畢竟很短很細,那一點點紅光也會隨著火柴的燃盡而消失,並不可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永遠在那裏閃閃爍爍;她也不知道,一粒瓜仁兒的香隻夠在唇齒間盤桓,並沒有多餘的可以彌漫到別的地方。
雪靈回到家的時候,院長媽媽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靈丫頭,你給我站住!我給你說的話,你怕是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雪靈正要悄悄上樓,被媽叫住了。
雪靈隻得回轉身,坐到媽媽旁邊,涎著個臉說:
“母親大人的指示,我從來都是不折不扣地貫徹執行的呀!哪敢忘呢?隻是你老人家一天到黑指示太多,我不知道你現在說的是哪一條?”
“哪一條?關於你終身大事的那一條。你說你馬上都快滿28歲了,你咋就還不考慮考慮你個人的感情問題呢?”
“老人家,孔聖人都說‘三十而立’,我離三十還有兩年半,早著呢!”
“孔聖人的‘三十而立’是針對男人說的,你是女人!”
“老人家,你就不對了。如今這年頭,講的是男女平等哦。那天在你們院裏的職工大會上,我還聽見你宣傳這一條呢!”雪靈開始信口開河。
“你少給我胡扯!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吃一頓飯。順便見見那個人。”媽媽一下子嚴肅起來。
“見哪個人喲?”雪靈莫名其妙!
“我說你忘到九霄雲外了去了你還不認帳!我上個星期跟你說的呀。你張叔的小兒子從英國回來了,請我們一家吃晚飯呢!人家小張是劍橋大學的博士也,文質彬彬的,不像高小山那樣粗野!”
媽媽的話,讓雪靈陡地想起上個星期她正給霜紫發消息,媽媽在身邊絮絮叨叨地說什麼“張叔叔兒子回來請吃飯”的事,為了趕快支開她,她順口就答應了。
“哇!原來你們蓄謀已久,想搞‘拉郎配’哈。我不幹!”雪靈現在對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讓她去“相帥哥”,不如讓她去動物園“相猴子”。
“你敢不去!老娘這張麵子還要靠你撐起呢!”媽媽的話不容質疑。
雪靈內心很反感媽媽這種武斷的作風,但她受到的教育和她天生的善良,都讓她不能過分頂撞自己的媽媽,不能讓自己的媽媽在朋友麵前失了臉麵。她答應了媽媽晚上去吃飯。
回到臥室,雪靈看看時間,霜紫此時應該有空。她撥通了她的電話。
霜紫柔柔軟軟的一聲“喂——”像已經燒熱了的熨鬥一樣,馬上熨平了雪靈剛才還起伏不定的心。
“我想你了!”雪靈真的很動情。此時,在她心裏,冷昕的不好,襯托出霜紫無數的好來,她心中的柔情像羽毛一樣,一片片飄了起來。
電話那端的霜紫心中的柔情也在漫漫地彌散:“我也想你呢!很想,很想!”
“我今晚要去處理一件事,我們不能一起去散步了,你不會生氣吧?”雪靈小心翼翼的,生怕霜紫生氣從此不理她。
“傻!我怎麼會為這個生氣呢?你隻要不是去和別人約會,我都不會生氣!”霜紫在那邊輕笑,雪靈卻在這邊臉都有點白了。
晚六點,雪靈和爸爸媽媽一起準時去赴宴。臨出發前,雪靈小小的抗議了一下媽媽的意見,根本沒去梳妝打扮,反而把自己的頭發故意弄得淩亂無章,還對媽媽嬉皮笑臉地說,這是英國最新流行的發式,張博士剛從英國回來,他肯定喜歡我這個樣子。
媽媽半信半疑,暗自慨歎自己老了,落伍了,與世界潮流步調不一致了。最後還是建議她把發整理有章法一點,免得給“叔叔阿姨”留下不太好的印象。雪靈嘴裏說,我要引起的是博士的重視,不是他爸媽的重視,我今天就要把這條鯨魚釣到手,免得你老人家再操心。心裏卻在想:最好幾秒鍾就嚇跑那一家子,我還可以去陪我的霜紫呢!
雪靈的“陰謀”沒有得逞,她失算了,人家張家老老少少全是留學生,最崇尚就是“個性張揚”,她淩亂無章的頭發正是“個性張揚”的絕佳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