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爸爸過去,他平常不來,新年時會過來住小陣子。你不知道?”
這一回他演得誇張,把疑問放得太大,一眼讓人看出他並無疑問。他早已知道她不知道這些。
一旁的阿光聽得一愣一愣,盯著昭月疑惑不解。她與慕之的關係,不是姐弟這樣簡單。他們的神色那樣複雜。還有這個人家與鄭喬伊的關係。除非——
“董,你開玩笑!”
“我從來不跟姐姐亂開玩笑。”慕之凝著昭月,淺淺笑,詭異莫測。
昭月再坐不住,丟下吃了一半的飯,上樓找手機。已經和池門城發過幾條短信了,不介意再多一條。簡單摁下字:“你認識鄭喬伊?他新年都到你這兒來?”
等了片刻卻沒等來那頭的明確回答,反是一句:“誰告訴你?”
昭月惱極,強忍不耐回了兩個字:“慕之。”
那頭再沒反應。
那就應該是了。池門城認識鄭喬伊,每年新年鄭喬伊都會來池家做客?一個商界的王。一個演藝界的王。他們很好?他們這麼好她來到他家快三年了卻不知道……
這麼一種事原本不大的,偶像都是遠在天邊的,錯過便錯過,但是三年,一再錯過,他有意要她錯過。再不是小事。抓著手機跑去找慕之,見了麵卻怔怔,不知道問什麼好,一壁,還存著一點念想,企望池門城會有回複。慕之已經吃飽,就那麼坐著,等著她似的。昭月終於想到一點話,管不了旁邊還有外人,徑直問:“以前為什麼不說?”
口氣像審問,神情有不忿。慕之卻麵不改色,淺淺笑:“多大的事,值得說嗎?想說變說,不想說便不說。”
至此“外人”阿光明白,這“姐弟”暗裏不睦。
臉上淡淡苦笑:也是,不想說就不說,這是人家的自由。但是禁不住難過。他們父子最清楚她喜歡鄭喬伊,她來池家不久他們就知道,他們與鄭喬伊相熟,卻全都對她瞞著。陳昭月算什麼?
至此“外人”阿光又看出來,這個女孩子真的不擅表達,連憤怒都隻是用一張苦笑神色來表達,無法言表。應該喊應該罵的不是嗎?換做誰能不氣憤?
慕之麵容平靜,但終究又開了口。“他是我們家的熟客,別忘了爸交代的,與我們熟的,你不能見。不能見的人,告訴你有什麼用。”
三年,那麼重要的人竟然提都不提一下。告訴你又有什麼用?這是他們的邏輯,自以為是我行我素的強盜邏輯。必然是,他父親對他交代過,這對他這麼一個慵懶的人來說當然不足掛齒,再則,憑什麼要忤逆父親顧慮著她呢。她,算個什麼。
“那謝謝你這麼微不足道的事終於肯告訴我。”
驀然是這麼一句,語氣冰冷,頭有點低,神色不明,然後轉身去了。
“董,她好像哭了。”阿光不敢大聲,壓著嗓子。
“看看她去了哪裏。”
昭月沒上樓,直接出門去了。阿光後來報告,去了樓的後麵。慕之沒什麼反應,叫阿光拿了鄭喬伊的碟,蜷在客廳的沙發裏看碟。
VCD碟,是鄭喬伊多年前的一個電視劇。女主年紀也不小,因為那部戲與鄭喬伊成了朋友,也來過池家,不過,那會兒慕之還很小,十歲左右吧,那會兒更不知道世上有一個陳昭月。陳昭月,兩年前父親將她帶回,高中生模樣,父親私下告知,他要娶她,但是不能對外聲張,他們相熟的人都不能知道她。父親說她是孤兒,但身世複雜,父親說要先調查清楚再將她公之於世。她的身世怎樣複雜,父親緘口不提。轉眼三年,沒看到父親有調查的跡象,沒聽說他有調查結果。三年,做兒子的隻看到父親對那女孩子越來越寵溺。如果永遠調查不出結果呢,她就一輩子做他幕布後的人?這回,忽然好奇,其餘人可以不知,與父親最情誼最深的鄭喬伊知道呢,會怎樣?那麼寵的女人,都娶做妻的女人,竟然不讓自己的好兄弟見上一麵,實在說不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