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明白。他原以為拖拖就可以了,讓那二人少接觸就眼不見心淨了,但喬伊眼明心亮,不可能視而不見由他拖延。
“你持家永遠是這麼沒章法,怎麼給她幸福……”
這一棍子,池門城結結實實地挨了,悶聲不響,心裏痛。
有幾個陌生人從坡下上來,喬伊隻好側身低頭,一雙大掌捂住臉,一壁是遮掩,一壁是真的頭疼,方城人對池門城與昭月看戲一樣的態度讓人不忍:往後日子還有那麼長,女孩子要一輩子做方城人的談資不成?
“你就不能放手嗎……你從來沒考慮過放手對她的好處嗎……”
該回答的人始終不出聲。不是沒答案,是無從在這個地方答。這個地方有女孩子的父親母親,平素說話再利索到了這裏有些話就哽在喉裏了。因為心裏的答案無法無私。很無私地為了讓女孩子找個匹配的年輕俊才,為了她的光彩生活而假意決絕,這個他做不到。
陌生人一路走近,語聲喁喁,紛紛睇視迎麵低臉垂眸的男子:周身精致有光華,但是抑鬱不歡。路人走過,池門城起身,隻望見昭月頭頸,應該是坐到地上了——不,是跪著。池門城欲過去,喬伊斷喝:“不要去打擾她!”
這口氣那麼淩厲無情,池門城忽地煩躁不憤。
“你們所有人都認定我該放手,我現在哪有立場緊抓不放,放什麼手!所有人都盯著我跟她不放,怎麼就沒人去注意方佩蓉。方佩蓉現在哪裏誰能給個答案?”
“佩蓉的事自然章一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但你是你。我是要你有點自省的意識,第一年是佩蓉害了她,第二十年就是你!如果不能挽回,從此你就要保證她幸福。你做到了嗎?”
“反正在你眼裏我永遠做不到。”
“你要認為你行就做得漂亮點,不要害她做人話柄,也不要害她平白看你池家人臉色。”
兩個人都已動了怒,猶得強忍著壓低聲音,各自都麵紅耳赤。池門城知道自己真的做得不漂亮,留下一堆話柄供人嘲弄圍觀。隻是沒想到之前已經默許自己的喬伊會突然這樣冷酷批判,將自己批得一無是處。自然,理虧的是自己,怒火生得快,消得也快。
“你那麼想要她離開我,盡管去勸。如果她要走——”
喬伊盯著男人,等他把話說完整,而池門城終究不肯把話說滿,“你不要被他們一刺激就跟我對著幹了。她現在隻想回連阜,不需要其他。”
其實還有一句話非常非常想說,但是終究說不出口。有關於慕之。想叫喬伊幫忙勸。如果和睦不能自然而然,那最有可能勸動慕之的隻有喬伊了,但是又怕,怕喬伊知道慕之對女孩子真正的用心。那一直是自己刻意回避的,視作禁區,一直想裝作鴕鳥無視、遺忘,因是心底真正的悲哀與無奈。
喬伊不再說什麼,望望昭月那邊,也看出她跪著。
“讓她跪吧,不然要她怎麼表達呢。”
語氣終於和緩了,怒氣消了。今次會發脾氣,因在鄭宅看盡了女孩子的孤零:方城人並不歡迎她,慕之對她也不善,池門城保護不了她,隻會更使她難堪。這就是池門城做的好事給她的回報!來到此地,麵對兩方墓碑,其實隻有更加孤零。而那兩方石碑在今天看來也是那麼孤零。保護不了自己的骨肉,有什麼比這種無能為力更悲涼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比較重對話與心理。反正新的一年了,按照原來的風格細細寫下去。
59
59、如何讓你相信我 ...
掃墓這種事其實最簡單的,麵對著成片死人,送過鮮花拜過幾拜就走人了吧。其餘一些掃墓的人都有效率,來了一小會兒就走了,隻有他們鄭家的這幾個人,很久很久都不見動靜,負責接送的保鏢午睡都睡飽了,電話也打了兩通,最後實在懷疑那三位在做什麼,鎖了車想跑上山,卻見人下來了,不由飛奔迎去,因那池老板親自背著女孩子下山,這多辛苦,趕到人前,很盡責地問:“我來吧?”卻隻得到人家一個不耐煩的冷眼。隻有鄭喬伊平和地代答了:“去下麵等著就行了。”保鏢趕忙飛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