蹣跚走過亂石遍布的江灘,吳嘉銘艱難地靠近那艘破木船,雖然太陽有些大,但是徐徐江風吹得人很舒服,江對麵江口區的高樓大廈清晰可見,一靠近木船就聞到一股魚香味,吳嘉銘心想剛好趕上飯點了,有口福。
船是小船,五米長,兩米寬,大概三米高的樣子,一半在水中,一半在亂石上,用粗粗的鐵鏈綁在一塊大岩石上,船首高高翹起,差不多齊腰了,站在地上往裏看,逼仄的船艙裏麵空餘一人,煤氣爐上有個鍋正煮著魚,火還開著,熱氣騰騰,剛才的魚香味就是從這裏麵傳出,吳嘉銘正納悶怎麼沒有人,心裏驀然一驚,回首間,隻見一個老頭正站在背後茂盛的雜草邊望著他笑。
老頭背著手慢慢走來,如履平地,仿佛腳下淩亂的江石不成在般,中分的頭發齊肩,和垂在胸前的吳須在江風下飄逸,雙眼炯然有神,皮膚紅潤光滑,很有世外高人的樣子。
不過身上的衣著卻將他拉到了地麵,上身是一件老舊的白色圓領T恤,洗得有些變形,還有幾個汙漬印在胸口,肩膀上還有幾個小洞,T恤紮在黑色的褲子裏,褲子有些大,看起來很蓬鬆,像是哪裏撿過來的,要上係著一條粉色的窄邊女士皮帶,是打結的係,可能扣子懷了;褲管卷起,露出滿是黑色汗毛的雙腿,也很潮的沒穿襪子,鞋倒是名牌,左NIKE,右Adidas,而且款式各異,整體裝扮怎麼看怎麼猥瑣,完全是一副時下拾荒者的標準裝扮。
吳嘉銘每次看到老頭的中分齊肩頭就想起讓子彈分裏麵葛優扮的師爺,笑道:“你倒是機警啊,你不會真的是逃犯吧。”
老頭對吳嘉銘不理不睬,右手輕點船舷,身子一下就躍上去了,吳嘉銘對此見怪不怪,也跟雙手撐住船舷爬了上去,老頭已經坐在船艙中,正將一瓶已經打開的醋往鍋裏倒,顯然吳嘉銘的到來打斷了老頭剛才的動作。吳嘉銘沒有往船艙裏鑽,裏麵太窄了,將手包放在船艙的陰暗處,就坐在船首的陽光下,有涼爽的江風,倒也不太難受。
老頭加完醋,便用筷子在鍋裏攪動,便說道:“怎麼又換車了,聲音差一點就聽不見。”說完,不由看了吳嘉銘的手包一眼,鼻子不經意間扇動了兩下。
吳嘉銘心想好歹是兩百多萬的才車,噪音已經處理得很到位,不過又沮喪地想到即使噪音再小,還不是被老頭聽到了,笑道:“嗯,剛換的,哈,今天有口福啊。”
老頭沒應聲,轉身在角落裏拿了半瓶五糧液和一個酒杯,將酒杯裏倒了八分滿,就放到吳嘉銘麵前,又遞了雙筷子,吳嘉銘到沒有嫌棄,拿起筷子就往鍋裏戳,加了塊魚肚肉,滿足地吃起來,味道鮮美,肉質甜嫩。
老頭就著瓶子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平時可從不在這個點過來啊,有什麼事嗎?”
吳嘉銘也泯了口酒,說道:“這兩天經曆了些事,情緒波動比較大,今天隨便亂逛就逛到這附近了,所以就到你這邊放鬆一下。”
老頭夾了塊魚,隨意將魚刺吐在艙裏,說道:“你們這些人吃飽了撐得慌,不好好過日子,整體琢磨這個算計那個,不過我看你的氣質跟以前有些不一樣哦,越發沉穩了,看來是好事啊。”
吳嘉銘剛才連吃了幾口魚,口有些燙,便又喝了口酒,看來看酒杯,說道:“這就不會是我上次送的吧,你還真能喝啊。”吳嘉銘三個月前送了兩箱五糧液,一老頭每日無酒不歡的風格,還能喝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老頭難得有些臉紅,說道:“唉,還不是你,喝這酒把我的嘴巴給喝刁了,以前那些便宜酒現在喝起來想貓尿一樣,所以隻能省著點喝啊,不過好在今天你過來了,今天可以敞著喝。”
吳嘉銘不由大笑,“你這老頭,說給你配個手機吧,你又不要,叫你上岸,你又不肯,你又不是個大美女,我哪能時時刻刻惦著你呢,何必委屈自己呢,你隻要上岸,每天酒我管飽。”
老頭又灌了口酒,有些沉默,說道:“我說你怎麼多年到底圖我什麼啊,這樣屈尊降貴結交我這個老頭。”
吳嘉銘不虞老頭有此一問,不由神情一愕,想了一下說道:“因為你是個奇人啊。”
老頭硒道:“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奇了,我就臭老頭一個。中華大地奇人多得是,奇人算個屁啊。”說完又狠狠地喝了一口,本就不多的酒就快見底了。
吳嘉銘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老頭,不要狡辯了,你不承認就算了。說實話,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不簡單的人,你那雙眼睛可是讓我晚上睡覺被嚇醒了好幾次啊。我們也算有緣,交往了好幾年,說實話我就喜歡在你這裏待著時那股輕鬆的感覺,覺得很多事都可以放下,你呢,一開始把我當做個屁,而且好幾次都動了殺機,嘿,我們也算是經曆過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