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喪家之犬(1 / 2)

龍口區,鍾山國際高爾夫別墅區。

錢紅兵蜷縮在錢國慶書房中那個豪華的大班椅上,神情呆滯,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神黯然無光,太陽光線從窗簾的縫隙中射到書房中,光柱中滿是飛舞的塵埃,在光線暗淡的房間中分外惹眼,塵埃無處不在,不過平時大家都看不到,但是在特定的環境中確實如此的醒目。

“不管怎麼說,爸爸都是走錯了,現在呢,我在裏邊會好好呆著,你還是可以過你的紈絝日子,不過,不能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好好照顧你媽,這些年是爸爸對不起他,好了,就這樣了。”

這是今天早上他爸爸給他打的最後一通電話,其實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他爸爸在帶走前還額外打這個電話,不外乎告訴有些人他錢紅兵好,那麼大家都好,按理說,他應該很感動的,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要痛哭流淚的感覺,隻有空虛,無盡的空虛,仿佛身體裏支撐他的那根脊椎被抽走了似的。

市稅務局局長錢國慶於今天上午在辦公室正式被市紀委帶走,用通俗的話講就是要到一個規定的地點在規定的時間內交代一下必須要交代的東西,雙規,所以體製內稍有層次的官員忌諱的一個詞。

錢紅兵嘴角不由泛起一抹冷笑,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在這個書房坐了一個晚上,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掙紮和吳思亂想,直到早餐的那個電話將自己的所有勇氣都擊潰,自己終歸還是舍不得錦衣玉食的優渥日子,什麼父子人倫,至親之情,都是狗屎。

即使最後的幻想破滅,他還是隻能坐在這裏無動於衷,其實當初想父親最後會調往他處,現在想來真的是癡人說夢,哪裏有將人放在囹圄中更讓人放心的呢,何況還有自己這個人質在外邊,很多事情就是這麼荒誕可笑,用一個在花花世界瀟灑快活的人來威脅一個身在監牢中的人,但是他這個國家的很多地方,卻都在實實在在地發生著。

至賽車之後,自己的那些死黨都不曾有聯係了,這個自己早有心理準備,他們能都陪自己賭最後一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但是自己為什麼還是會深深的忿怒呢,人心真他媽的是個溝壑難填的婊子啊。

自己想了一晚上最後都沒有做最後的決定,自己手中掌握的資料應該夠讓有些人寢食難安的,不過還是舍不得這錦繡的日子啊,想來老頭不知道是欣慰呢還是失望,錢紅兵用滿是煙味的手搓了搓油膩的臉,恢複了一點精神,手不由又伸向了桌上的煙盒,發現居然是空了,不由自嘲一笑,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一下就跌倒在地毯上了,他不由一下就哭了起來,哭得是嘶聲裂肺,催人淚下。

良久,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擦幹臉上的淚水,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拿起手機一看,眉頭不由皺起,心裏不由冷笑,這麼快就看笑話了。

“紅兵,有沒有時間見個麵啊。”

方雨在電話那邊有些躊躇地說,他是專門請教過彭湃的,所以話語一反他的一貫的直接,難得委婉起來。

“不要亂想,有個人想見你,你好好想想。”

見錢紅兵沒有說話,他又按照彭湃的交代,補了一句,彭湃解釋過,怕錢紅兵以為自己會趁著錢國慶倒台故意看笑話,江城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方雨前段時間被錢紅兵挾持的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而錢國慶被紀委帶走的事,兩個小時也已經傳遍江城上層圈子了,而有些人甚至提前就知道了。

“好。”

錢紅兵遲疑了一下,就聲音嘶啞地答應了,爽快得令電話那頭的方雨有些拿不準是真是假,但是沒有人明白錢紅兵心裏是怎樣的激動,他一想就知道要見他的人是誰,作為一個掉進深淵裏的人,方雨的電話無疑是一跟從懸崖上丟下的繩子,無論丟繩子的是誰,他都隻有抓住。

“時間,地點,我遲些在通知你。”

錢紅兵說完後就掛掉了電話,臉上一反之前的卡白,染上了一抹緋紅的血色,他步履蹣跚地走到書房門口,一開門就看到那個如陰魂般的身影正坐在沙發上,他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陰狠。

吳嘉銘將蘇文廣送到西橋水庫的別墅就沒有多呆,中午已經約好要到梅園那邊實地考察的,而且汪衛華將在那邊擺一桌讓今天過去的股東嚐一下菜色,順便給些意見之類,畢竟他們這幫人可以算是江城最上層的食客了。

盧月如剛才已經打電話過來問他什麼時候動身,他說了個大概的時間,就將蘇文廣搬到西橋的事和她說了,盧月如便要吳嘉銘將電話給蘇文廣,兩個人聊了幾句,盧月如問蘇文廣差不差什麼東西,要不要她幫忙買,老頭很是高興,但是搖頭拒絕了,他到了這邊應該是什麼都不差的。

吳嘉銘不得不感慨他老爸的厲害,看來上次帶蘇文廣過來就已經料到老頭會到這邊了,所以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吳嘉銘一到就直接有水庫這邊的負責人姚叔領著到蘇文廣選中的別墅去,所以吳嘉銘也就沒有多呆,在蘇文廣的那件別墅中坐了一會兒,看到老頭精神狀態都還不錯,沒有到新地方的不適就準備走了,蘇文廣將他送到了門口並叮囑他有空過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