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晶晶當麵如此赤裸裸地說出這句話,吳嘉銘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良久,他深深地看了一臉漠然的韓晶晶一眼,用力地說道:“不錯,我想贖罪。”
在吳嘉銘真誠的目光下,韓晶晶的眼睛慢慢有了變化,黑白分明的眸子開始有了水汽,不過她用力地堅持不讓眼淚留下來,狠聲說道:“休想,你是個殺人犯,既然法律製裁不了你,就讓你的良心來製裁你,如果你還有的話,我哥哥是個人,你給再多的錢他都不會回來。”
說完,便匆匆跑下車,一瘸一拐地衝過馬路,身子便消失在那陰暗幽長的小巷中,黑色的身影與小巷的黑暗是如此的契合,讓人看得心痛。
吳嘉銘凝視著幽長破舊的巷子,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韓晶晶說得沒有錯,他就是想贖罪,但是是逝去的生命真的可以救贖嗎,他隻是想讓活著的人獲得更好而已,代替早逝的韓鑫做一些為人子應該做的義務。
當他收回視線的時候,眼神在車門的扶手上停住了,隻見黑色的真皮扶手上,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他知道那應該是韓晶晶下車時低頭時流下的眼淚,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女孩一瘸一拐的身影,心又不由自主地跟著抽咽。
吳嘉銘拿出手機,撥了向南的號,他直截了當地將韓晶晶的情況講給向南聽了,問道:“像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從新做手術接骨啊?”
向南雖然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但是專業並不差,雖然他不是骨科,聽完吳嘉銘的描敘,向南沉吟了很久,說道:“時間太久了,就怕原來斷開的地方已經長出畸形的骨骼,那麼手續難度就會加大,我回頭問一問我們院骨科專家,但是最好是將她帶到醫院做個CT先,讓我們了解一下骨骼目前的狀況。”
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複,吳嘉銘有些失望,以目前韓晶晶對他的態度,要帶韓晶晶去醫院,希望不是很大,但是他依然對向南說道:“好,你先幫我質詢一下,我盡快安排她到醫院去。”
剛才吳嘉銘的語氣有些凝重,所以向南心中雖然有疑問,但是卻沒有問,現在聽到吳嘉銘語氣正常了,便問道:“那個女的是誰啊?”
吳嘉銘聽到向南的話,將頭靠在椅子上,歎道:“是我的債主,還記得我讀大學時的那場車禍嗎,就是那個被我壓在車輪下的女孩,我最近遇到了。”
“哦,難怪你這麼緊張。”向南在電話那點釋然地答道,“好了,我會上心的,有消息就給你電話,對了,那個女孩漂亮嗎?”
“去死吧你。”吳嘉銘笑著將電話掛斷了,不過經過和向南的一番談話,他陰鬱的心情好很多了。
吳嘉銘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快六點了,但是夏天的日頭比較長,太陽依然在天邊並沒有要落山的意思,他拿起手機翻出韓晶晶家的地址,看了一下,就下車鎖門往巷子走去。
小巷的地勢很低,比馬路要地大約三十公分的樣子,吳嘉銘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以江城的降雨量而言,一旦下大雨,這裏肯定會被浸水,但是他很少聽到新聞有這方麵的報道。
越往裏走,光線越暗,好幾處已經開始亮起了等,吳嘉銘發現這裏的房子高矮不一,有的有還幾層高的樓房,有的甚至隻是一層的平房,他一邊看門牌,一邊尋找韓晶晶的家,在問了兩個人後才找到韓晶晶家所在的巷子。
核對了門牌後,他在一個有著小院的平房門口停下,院牆上的水泥都有些脫落露出裏麵有些發黑的紅磚,牆頭上有幾株不知名的青草在斜射的夕陽下搖曳,院門是兩扇生鏽的鐵門,左邊的門上還有一張褪色的門聯,光隻看這個院子,吳嘉銘就可以想象到韓晶晶家的窘迫了。
正當他準備敲門的時候,卻聽到有腳步聲從裏邊傳過來,吳嘉銘忙一步到一側的巷子躲起來,不過方一站定,他不由啞然一笑,他本來就是來拜訪他們家,為什麼要躲呢?
吳嘉銘側著身子才移出半步的時候,韓晶晶家的鐵門“卡茲”一聲被打開,隻見韓晶晶纖細的身子出現在門口,吳嘉銘忙又隱了回去,伸頭一看,隻見韓晶晶已經背過身軀,抬著一個櫃子似的東西往外挪動,吳嘉銘仔細一看,腦中頓時出現韓母目前在賣燒烤的信息,這個櫃子應該就是韓母做夜市的台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