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淵一見他來了,立馬像見到救星似得咧嘴大哭。而我卻倔強的不肯低頭,以勝利者的姿態,衝著她冷冷地瞥了瞥嘴。
毛人看了眼哭得梨花帶雨的善淵,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興災樂禍的我。突然間臉色一冷,一把扯過我,便要我向善淵道歉。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毛人,他亦冷冷地望著我。那眼神裏有我說不出的陌生。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我隻覺身體裏的血液,一點一點的冷卻,直到此刻我才真覺著自己委屈。明明想哭,卻要自己必須堅強。
於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對著他們露出一抹最為溫柔的笑容!
“真是感人至深啊,你儂我儂,既是如此,我在這兒又算什麼呢?你要娶我又是何必呢?何必呢?”
聽我這樣一說,善淵哭得越發大聲,伴著哭聲而來的,是止也止不住的抽噎,最後一口氣沒上來,居然昏了過去。
毛人心中一驚,連忙掐住她的人中,邊掐邊衝著丫環們大喊,“快傳太醫!”
丫環們神色慌張地亂作一團,一個個從我麵前呼嘯而過,仿若我是個透明人一般。
毛人一臉責備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彎下腰將善淵抱起,飛快地從我眼前閃過。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園子裏,忽然冷清了下來,隻留我一個人,站在蕭瑟的秋風中,滿眼說不盡的蕭瑟。
不知在園子裏站了多久,久到我終於想清楚了一個道理——別人給你一拳頭,你就要還他十磚頭,隻有這樣他下回才不敢再欺負你!所以說,我沒回屋,我跑園子裏的假山這兒蹲著來了!
“一、二、三……九、十!”重又數了數手裏的石子,我一臉憤恨地盯著前方。
這條路是善淵每回夢遊的必經之路,這回,我要讓她滿臉長皰,看她還敢不敢再欺負弱小!(就您這樣兒的還算弱小嗎?)
等了半天,終於天色暗了,不時有幾個丫環在我身旁走過。看樣子像是送晚膳的,盤子裏放著各種各樣的食物,看得我直流口水,肚子也很不爭氣地“咕嚕”直叫。
就在我頭腦裏的“吃飯”跟“報複”做鬥爭時,忽然一個婢女停了下來,四下瞅瞅,見沒有人,才將手裏的盤子悄悄放到假山上,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我好奇地張望了一眼,哇考,居然是胡桃。這丫環真沒白買,關鍵時候就是管用,知道什麼是她小姐最需要的——桂花糕?!
丫的!我不愛吃甜食,我愛吃肉……!
想叫回她來,誰知她早就跑遠了。我隻好又坐回假山裏,不情不願地往嘴裏塞點心!總是聊勝於無啊!墊巴墊巴也比餓著強!
就這麼著,不到半刻工夫,一盤子桂花糕被我吃完了。臨了還不忘把盤子裏的殘渣舔幹淨……!
這回肚子是飽了,可身上又覺著冷了,現在是深秋,我隻著了件單衣,白天還好些,可是到了晚上冷風一刮……,還真不是普通的冷!
我哆哆嗦嗦地偎到了牆角,心裏不指望粗心大意的胡桃能想到再給我送件衣裳。此時我到是很羨慕以前毛人身上的那些熊毛,髒是髒了點,不過保暖的話,一定很有功效!
這麼想著,忽然起風了,本就單薄的衣裳,這回更覺得單薄,罩在身上忽忽作響,好像老也捂不暖似的,才有點溫度,被風一刮起,再落到身上時又是冰涼冰涼,還不如不穿來得暖和!
正在抱怨著,忽然頭頂一黑,不知打哪兒刮來的一塊氈布,整整擋住了我頭上的天空。
我起身將氈布取下,拿到手裏一看,居然是一件披風。
這大晚上的,哪兒來的披風啊?莫不是那幾個大內高手掉下來的?
自打知道了毛人暗中派人監視我之後,不管走到哪兒,我都留心自己的頭頂,可是卻一直沒有看到過他們。其實我當初也隻是乍毛人的。那次我老毛病又犯了,呆著沒事兒,就偷摸地爬房上去了。本想看看毛人晚上都做什麼,可誰知怕著爬著,俺就迷路了。東房頭瞅瞅,西房頭瞅瞅,最後不但沒找到毛人的屋子,反倒連自己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抬頭一望,茫茫一片皆房頂,哪兒是他屋,哪兒是房?一著急,腳底下踩空了,整個人斜躺著就要掉下去。說是遲,那是快,忽然間從我身後躥出兩條黑影,穩穩托住我的身體。我張口想“謝”,他們輕點了一下我的穴道,我整個人兒便昏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卻是在自己的床上,由此斷定那兩個黑衣人一定是毛人派來的,所以才乍毛人,沒想到一乍就把他的實話乍出來了!
越想越覺得這件披風可能是他們扔下來的,於是我便很不客氣地將披風披到了身上。對著天空說了句,“謝了大哥!”
沒想到卻從空中飄來一句擲地有聲的回音,“不謝!托姑娘的福,上回王爺給我們兄弟倆一百兩銀子的賞錢!”
呃……敢情還真是毛人派來的!這下壞了,在他們的監視下痛扁善淵,那毛人一定知道是我幹的!還是他早已經知道了?又或者善淵也知道了?想了想我又搖了搖頭,他們一定不知道,否則我怎麼還能這麼安穩地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