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不掉日夜的煎熬,瞞著蕭齊偷偷找來阿亮問他說:“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蕭齊的?”
其實不是不在意,隻是刻意的回避而已。
林楓還記得,彼時的阿亮,滿臉懊惱加沮喪。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將當時的情景一一為她複述出來。
那一天,一掃往日的陰霾,天氣晴好,雲淡風輕。阿亮突然接到來自蕭齊的電話,齊先生不知怎麼,突然恢複了好心情般淺笑著對他下達指令:“阿亮,今天是個適合飛行的日子。不要派飛行員了,其中的老六就會開飛機,讓他駕駛,去中東見識見識再回來,表現好的話就是一兩年,如果不好,替我做齊了善後工作。”
聞言,阿亮頓覺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他還是硬著頭皮將那些人送上直升機,就連那個女人苦苦哀求,說她錯了,說孩子不是蕭齊的,說以後再也不會癡心妄想著貴婦的生活,說永永遠遠都不會在林楓麵前出現,隻求他能夠放他們一馬的時候,他也隻能強裝鎮定的扭開頭去。
楓姐和齊先生的感情是他看在眼裏的,曾經那一次不告而別,換來的是齊先生半年多的半身不遂,以及楓姐奄奄一息的殘軀。
所以,這麼多年來,不論楓姐提何種要求,齊先生都會點頭答應。哦不,他甚至會將細節都替她一一想好,甘心金盆洗手,放棄最掙錢的行當,隻為了換得她的一句心安。
他們就好像是水中的青荇,相互依偎,相互纏綿。
因此,他可以理解為什麼齊先生這一回會如此暴怒,隻因為,他們差一點就讓他失去了生命中的愛人。
阿亮自己也有想守護一輩子的人,所以,那種切身感覺,他懂。
隻是,出於兄弟手足間的輕易,在眾人臨行前,他仍是不忘叮囑老六說:“兄弟,後會有期,一路平安!”
可是誰知,命運的安排就是這樣出其不意,僅僅十個小時後,他便接到底下人的彙報說,由於導航係統故障的原因,飛機在大霧中來不及躲避連綿的山脈。遺憾的是,一行八人,無人生還。
當然,還包括那個孩子。
彼時的阿亮聽了,怔愣得像是一尊水泥雕像,耳邊齊先生關於天氣晴好的話語還在縈繞,隻不過瞬間,就是大霧彌漫的消息。
他甚至不敢去想這其中的聯係。齊先生是真的好心,還是……已經了解了山脈那裏的狀況?還有,為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事故發生的直升機,偏偏在這次航行中出了問題?
林楓想到這裏,臉上依然是難得一見的哀傷。
她忘不掉,就在阿亮頹然轉身的刹那,她再一次問他,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蕭齊自己的。而阿亮給她的答複,是微不可見的顫唞。
於是她知道了,自己欠蕭齊的,原來不僅僅是一份愛,還有,一個健健康康活潑可愛的孩子。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難以贖去的罪,因為,那個男孩她見過,眉目間,真的能夠看得出蕭齊的樣子。
大人們的糾葛,就這麼,白白葬送了一條生命。
“小楓?”
“什麼?”
蕭齊將她摟的更緊了些,繼而說道:“你都發了好一會兒呆了,我叫你你也不答我,在想什麼?”
林楓木訥的搖頭,她的雙♪唇輕輕張開又合起,好半晌才呆若木雞的問蕭齊說:“蕭齊,你和我說實話,當年的空難??我是指去中東的那次??你……是不是……?”
林楓苦笑,話到左邊,明明下定了決心,可還是問不出來。
蕭齊站定腳步,轉身站在林楓麵前,麵色陰鬱的看著她說:“小楓,這件事過了這麼久了,我們說好永遠不提的。”
然而林楓卻低下頭,掩蓋住眼眶中的水汽。她說:“蕭齊,我也想忘,我知道你怕我心裏有坎兒過不去,其實我不怪你的。那個女人,我也早沒有放在心上了。隻是那個孩子……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孩子是你的,你也肯定知道的。阿亮說,當年他為了保險親自去做的親子鑒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