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城區,散落在街頭的屍群頓時將車速逼慢了下來,但車速仍然還能保持著四十碼左右,兩車一前一後,穿街過巷,將避讓不開的活死人撞飛半空,旋轉著又跌落下來,呯呯呯地砸在車頭地上,就像天上下起了喪屍雨。
眼看著也穿過大半個城區,再橫穿過兩條街道後就能衝出死城,突然我一腳急刹,汽車輪胎發出尖利的摩擦音,堪堪停在一座斷橋的邊緣,我伸頭一看,一輛滿載砂石材料的渣土車,鏽跡斑斑的半浸在河水裏。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市區裏有一條河,更沒有算到過河的橋被重型渣土車壓塌了!
周若晗駕駛的越野車稍晚了一秒刹車,追尾一撞,又將哈弗的一個前輪推出了斷橋,我死死踩住刹車,同時拉上手刹,衝後大叫:“倒車,快倒車!橋斷了!”
我大聲呼喚著一轉頭,見十幾頭暴屍雙臂飛舞,沿著河岸狂奔過來。暴屍身後,血紅太陽也在灰白的城市天際線上,露出了大半個腦袋。
哈弗車因為一個前輪懸空,車身後部斜斜地半翹起來,我先猛轟兩腳空油,掛上倒檔後鬆了手刹,半抬離合器一轟油門,緊急著離合完全放開,馬達的咆哮聲中,哈弗一下竄了上來。
此時,一條大街上群屍湧動,周若晗掉過車頭直衝過去,我轟著油門緊跟在後,副駕駛座上的小雨突然一聲驚呼,隻見街頭突然間又拐出黑壓壓的一大群活死人,我一瞬間萬念俱灰,要想衝出這片屍山肉林,除非我們駕駛的,得是坦克才行。更何況那屍山肉林中,還有暴屍強悍的身影。
我百忙之中朝車內後視鏡一瞥,隻見後排座上的凱瑟琳,正摟著小豆子縮成一團。
前車一個轉彎,突然倏地拐向路邊,衝進了一座地下停車場,我反應稍慢,哈弗也衝過了停車場入口,眼看屍群黑壓壓地擠壓過來,忽見左手邊上有條小巷。這時慌不擇路,我一轉方向,直撞進了小巷。
越往裏走,小巷越是狹窄,突然間車身一震,被兩邊牆壁死死夾住,這時大腦就像短路了一樣,明明知道此路不通,我還猛轟著油門想要強行擠將過去,人在危急時刻,往往大腦中一片空白,一些出自本能的舉動不但看起來可笑,甚至於讓旁觀者匪夷所思。就比如我現在的舉動。
“快倒車啊!”小雨一聲當頭棒喝,我才猛然醒悟過來,不要嘲笑我末世之中滾打五年還是這個吊樣,我不相信每一次生死關頭,腎上腺飆升人們都能鎮定自若。
我掛上倒檔,一腳地板油踩到最低,突然悲催地發現,哈弗車拚命往前擠時卡得太緊,這時竟連倒車也倒不出來了!更悲催的是,車門推不開,連下車也成了奢望!
“鎮定!”我心中大喊一聲,見一邊牆壁是是堵院牆,忙打開車頂天窗,想站在車頂上翻進院牆逃命。
車頂天窗剛一打開,我還來不及轉過身子,突然間嘭的一聲悶響,車頂陡然凹下一片,一頭暴屍隨即彎下腰來。
此時,前進又前進不了,後退又退不出去的哈弗車就如同一具鐵皮棺材,我們四人一時出不去,暴屍和喪屍三麵攻擊,倒是分分鍾就能進來。
“My godplease help us”人在危急關頭,喊出來的就是自己的母語,凱瑟琳大叫,我的上帝啊,請你救救我們吧!
正在這萬分危急的千鈞一發間,車頭突然一震,又一頭“暴屍”跳上車頭,我定睛一看,不禁大叫:“徐克!是徐克!”
徐克狂吼一聲,一頓足跳上車頂,將兩頭暴屍摔飛出去,我從天窗向上仰望,見徐克全身虯結凸起的肌肉下麵,似乎蘊藏著無盡的力氣,隨抓隨丟,轉眼間,車頂的暴屍被他丟得一幹二淨。
“快上車頂!”我先爬了出去,協助徐克殺退屍群,小雨三人隨後鑽出,先托起小豆子騎上了圍牆,我百忙之中朝徐克一瞥,恰好他也正於此時轉過頭來,四目相對,我心中一顫,不自禁的身子一縮,說老實話,我又些害怕,但盡管如此,我仍然從那雙血紅而凶悍的眼神深處,看到了人性的光輝。
四人先後騎上牆頭,凱瑟琳淚流滿麵:“徐克,別丟下我,求你了。”
這一刻,徐克的眼睛中露出了柔情蜜意——有的人相處一輩子也不一定了解對方,有的人才一晤麵,就似乎也相知相愛了三生三世,徐克和凱瑟琳就屬於後者。
徐克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他想要說什麼呢?沒有等我們反應過來,他也轉身跳下車頂,幾個縱躍竄進小巷,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屍群中的暴屍也被消滅幹淨,喪屍雖然多,但爬不上牆頭我們也不怕,凱瑟琳雙眼發直,怔怔地望著小巷深處,似乎一顆心也隨徐克而去,留下來的隻是一具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