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加奈在一起……暫時的歡愉可以忘記他的摯愛,但過後隻會讓他更加思念她。

“由實由實,全部都是由實!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雖然隻是看著他的背,但加奈就像看穿了他的心,“現在跟你在一起的是我!你能不能分一點愛給我?哪怕隻有你給由實的一半……可是你做不到。”她的聲音因為激動顫得更厲害,接著是委屈而來的哽咽。

“加奈……”他終於回頭看她,平時溫婉冷靜的她現在已經失去了一大半。

“高中的時候,我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雖然知道你愛她,但還是希望你能多留意到我。為了能見到你,我可以不去國外念書,最後你跟由實結婚,我可以死心地收起我的感情,嫁給別人,一走了之。但現在,我回來了,我以為我終於有機會走近你的時候,你又總在給我希望的時候給我絕望。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冷酷?!”

冷酷嗎……比留川潤一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個摯愛他的人,他說不出是心痛還是憐憫……是不是一切隻能怪我們愛錯了人……

愛錯了,卻還固執地愛下去……固執到,其實最後傷害的是自己……

幸村,對紗樹,也是這樣吧……

他看著她,想著的卻不是關於她,加奈的淚水伴著自嘲無奈的笑:“還是不行嗎?”

“我很抱歉……”對不愛的人,我們通常隻能這麼說,像是一筆帶過一樣……對被傷害的人來說,很殘酷吧……

“潤一,隻有身體的結合,很空虛呢。”她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就像以前她總是壓抑自己的感情一樣,又像隻驕傲的孔雀,即使心痛得厲害,也要維持著自尊與優雅,“真的,很空虛……”

他,抬演的目光,還是不在她身上……帶著一絲忿恨關門離去後,房間內還留著她身上的香氣,比留川潤一點燃了煙,想驅散,誰都無法幫他排解的寂寞的味道……

“我也很喜歡菲茨傑拉德。”幸村淳很高興紗樹的品位跟他很接近。

“謝謝。”紗樹切了一小塊牛排,還好,眼睛沒有突然出現惡化的症狀讓她出現難堪。

“現在在讀什麼書?”

“現在,隻是隨便讀一些,因為……眼睛……”既然幸村已經跟他父母都說了,紗樹覺得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雖然被問到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難受……

“爸爸……”幸村覺得父親無意間的問題很容易會觸痛紗樹。

“很可惜……”幸村淳不再多說什麼,也因為自己的無心卻問道了敏[gǎn]的問題而有點尷尬。

幸村美開看了看兒子,也沒有多說什麼……

接下來隨著話題的岔開,氣氛又恢複了仿若家庭聚會般的溫馨,可又洋溢著小心翼翼――做母親的紗樹跟自己兒子兩個都不想傷害,做父親的想著等會該怎麼跟兒子開口……

“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間。”紗樹欠了欠身,幸村體貼地對她笑笑,不放心地一直看著她走進拐角處的盥洗室。

收回目光,對上了父親認真的眼神,

“精市,等會先送紗樹回去,然後你跟我們回家,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剛才的愉悅似乎消失一空,

“您已經媽媽商量過了嗎?”看向母親,幸村美開的心痛看在兒子眼裏,就是告訴了他答案。

“不錯。”

“是什麼?”他原本懷抱著的期待,現在看來隻是自欺欺人……

車內四人誰都沒有說話,開著車的幸村淳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坐在後麵的兩人,恰巧對上兒子無言的神情。

看向窗外的紗樹已經很明白剛才在她離開的時候,他們有了怎樣的交談。失望嗎?說沒有是騙自己;如果沒有過希望就不會有失望吧……她曾經試著說服自己是沒有希望的,可他的溫柔笑容總讓她在快要說服自己的時候,又懷起那美好向往……其實就如同那雨過天晴後的彩虹,美麗,卻很虛幻,拚命想走近它,可不論走多少步還是會覺得它很遙遠;又猶如那肥皂泡,盡管有在陽光下的七彩,可手指一觸就會破滅。

但她又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失望,因為這本來就是預料到的,不是嗎?

換作誰做了他的父母,都會做這樣的決定,即使是她……

她是讓上帝咬了一口的蘋果,所以會比別人腐爛地快些……她突然想起這麼個不知誰曾說過的比喻,這個想法牽引了一下她的嘴角……

“爸爸,把空調關了吧。”幸村感覺她的手更加冰涼,她手指的涼意滲進他的五指,想到她的身體也不適合吹溫度偏低的冷氣。

幸村淳又往後視鏡裏的兒子看了眼,無聲地關掉了車內的空調。

紗樹轉頭想說什麼,車內的燈照著幸村的側臉,不是很明亮,卻讓她看到了他垂下的紫眸,他的另一隻手已經不覺地握成了拳,在腿上輕顫……

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她手心涼涼的溫度落在了他那隻指尖已快刺痛掌心的手上……

他們現在都不知道應該開口跟對方說什麼,但一直是他的笑容在鼓勵她,紗樹覺得如果她可以的話,也想在他需要安慰的時候,能傳達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