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默默地數著數,每次數不到十,江月就會提著電腦包準時出現在那裏,準的出奇,連梁永豪自己都覺得奇怪,莫不是自己和江月之間配合的那麼默契,已經有了心理感應,不然,怎麼會把時間掐的那麼準呢?
直到現在,梁永豪還清楚地記著自己第一次帶著江月去南方出差時候的情景,釘子一樣,牢牢地釘死在了自己的腦海裏。高高的山披著翠綠的綠裝、潺潺的河水靜靜地流淌,滿山的樹點綴著朵朵美麗的花,各種鳥兒就穿梭在枝枝杈杈中間,婉轉清脆的叫聲在耳邊回蕩,一切都那麼靜,那麼美,仿佛仙境一般;江月就挽起褲腳,脫了鞋,光著腳丫子在河水裏調皮地嬉戲著,不時地用腳把清涼的水撩起來,濺起一朵朵清涼的水花,把正在河邊洗臉的梁永豪弄的渾身都是水,伴隨著江月銀鈴般的笑聲,梁永豪隻是微微地笑著,無謂地搖搖頭,並不打斷江月,在他的心目中,那是一幅多麼美好的水彩畫呀,《少女戲水圖》,這個名字最恰當不過了,如果打斷了江月的調皮,就毀壞了那張水彩畫的動感,沒有了靈魂的畫不是一幅好畫,沒有了江月的山間小河,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美景!
外出出差的時候,梁永豪喜歡在江月身後遠遠地跟著,因為那樣,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盯著江月的背影看,雖然這樣經常會莫名其妙地絆倒,因為隻有那樣,他才感覺自己的心距離江月是很近的,就如同現在,隻要能夠看見江月的影子準時出現在大樓門口,梁永豪那顆懸著的心才會放下來。
平常,隻要天不是很涼,江月就喜歡穿連衣裙,很素雅、很飄逸的那種,每每江月出現在一樓大門口,微風吹起,輕輕撩動著她的裙擺,很漂亮呢,漂亮的如同一支在水波中微微起舞的水蓮,漂亮的讓梁永豪心醉,仿佛永遠都看不夠似的,梁永豪的眼睛會一直盯著江月的影子看,她走到那裏,他的眼睛就看到哪兒,如影隨形。
在梁永豪眼裏,江月就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一幅美的讓人窒息的畫,是永遠都看不夠的,梁永豪想一直這麼看下去,最好是看一輩子,那樣,就算要自己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心甘情願的,隻是,世事無常,梁永豪心裏是這麼想,可江月那邊兒呢,誰又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呢?既然不能掌控未來,那就在現在還能夠抓住的時候珍惜每一時、每一刻吧,錯過了,就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狀況了。
每到晚上,辦公室就隻有梁永豪一個人,空蕩蕩的,那份孤寂,油然而生,籠罩著梁永豪的頭頂,連梁永豪的內心也是空落落的。在這樣一個空寂無聊的夜裏,在這樣一個悄無聲息的房間裏,連唯一一個活著的梁永豪,也顯得像死去一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天都不動一下,仿佛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全部停滯了一樣,每呼吸一下,都牽動著梁永豪全身的神經;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周圍的一切才是真正屬於梁永豪的,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任憑思想馳騁萬裏,也從來沒有人來打攪他,他也不用再顧慮任何人。梁永豪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端著胳膊,眯著眼睛,透過桌子中間厚厚的硬質玻璃隔板,呆呆地盯著江月的空桌子看,一看就能看上好幾個小時,也許對於別人來說,這樣會很無聊,試想想,一個空桌子到底能看出什麼花樣來?但是,對於梁永豪來說,情況則完全不一樣,他對江月太熟悉了,已經熟悉到可以記住她平日裏每一個不經意的細微動作、每一句不太在意的話,甚至可以清晰地聞到她離開後還殘留在這個房間裏的那股淡淡的清香,香徹心扉。看著對麵的空桌子,梁永豪可以想象著江月白天坐在對麵時候的樣子,有時候在忙她的論文,有時候在給別人發短信,有時候一手轉著筆,一手舉著電話,抬頭衝自己喊一句“師兄,張老師電話”,有時候也會像梁永豪這樣坐著,靠在椅子裏,端著胳膊,緊鎖眉頭,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其實她在聽梁永豪說話;……。梁永豪很奇怪,江月的臉怎麼就那麼一塵不染,仿佛不是從這個凡塵間走出來的人一樣,難道她天生就是一副飄飄欲仙的樣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