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臉頰輕輕地滑落下來。
江月怔了一下,用手指輕輕地在臉頰上擦了一下,把那一滴清澈的眼淚彈離手指,哽咽著說:“師兄,我喜歡你,真的喜歡,可是……可是我已經有張波了。”
梁永豪咬了咬嘴唇,使勁兒點點頭,眼睛不禁溼潤起來。
眼看著到了安檢通道口,旁邊的人員從梁永豪手裏把江月的包提過去,通過掃描器,又緊接著跟排在江月後麵的人要隨身攜帶的包。
就在江月邁步走進去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伸開雙臂,和梁永豪緊緊相擁,久久的,兩人都留下了一串串離別時憂傷的淚水。梁永豪輕輕拍著江月的後背,安慰了兩句,然後目送江月走了進去。
江月自始至終都以為張波沒來機場送自己,但是她又怎麼會知道,張波不僅來了,而且還看見了她與梁永豪相擁泣別的那一幕,更在心裏對她產生了一種痛徹心扉的恨。
就在飛機飛離跑道,緩緩衝入雲霄的時候,張波正站在二樓的窗戶邊兒上,癡癡地看著,跟江月做最後的告別,跟那個他曾經深愛過的江月——作最後的道別。
第六十章
人總是這樣,沒有了對比,自然也就沒有了過多的想法,因為在他心中,周圍的世界隻不過是他眼中那個小小世界的擴大體,大同小異,不必考慮太多的問題,可是,一旦這種幼稚的想法被現實打破以後,現實和內心的巨大落差,足以把一個好好的人頃刻間打的體無完膚,甚至連生存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隻有看到別人喝蜂蜜的時候臉上帶著那種滿滿的幸福,自己才會感到自己喝白開水的悲苦和無奈;隻有看到江月和那個所謂的師兄梁永豪在一起親親我我,張波才會感到內心裏痛苦掙紮的時候發出那種決絕的無助和酸痛,扯著渾身的神經糾結在一起,連每呼吸一下都會感到鑽心般的疼痛。張波本來是帶著一顆急切想見到江月的心而來的,風塵仆仆的,把過去所有的不快全部扔到了腦後,留在心中的,隻有江月的種種好來,想著趁著這個離別的機會把所有事情全部說開,說不定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會有那種絕地逢生的機會,卻沒有想到在這最後關鍵時刻卻看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不願意看到的人——梁永豪,那簡直就是一個紅的滴血的符號,留給張波無盡的遐想和痛苦。說來也奇怪,不過就是一個梁永豪的出現,瞬間就把張波心裏騰騰地燃燒了一路的希望澆滅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的不太重要了,張波覺得甚至於連自己的生命也開始變得可有可無起來,放眼望去,眼前到處都是一片灰暗色,灰蒙蒙的,無邊無沿地朝著遠處延伸,永遠都看不到頭兒似的,那是心頭對生活的絕望,對愛情的幻滅,和對自己存在價值的懷疑,如果一個男人每天活得連自己的女朋友都給別人奪去了,那請問,這個人接著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愛情是人生旅途上最重要的一課,也是最基礎的一課,連愛情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處理不了,還怎麼在外麵紛繁複雜的社會上立足?這個時候,生命就如同走入了死胡同,沒有了一點兒退路,也許,走到盡頭之後,死亡才是一種真正的解脫吧?目的不是為了給什麼人證明什麼事情,就是簡簡單單的為了自己,不再經受這殘酷世界的無情洗禮,讓內心深處那點兒最珍貴的感情也被衝淡了,淡淡的愛情褪去之後,留下的就隻有一杯苦酒了,隻能自己慢慢地品嚐,沒有人會一同享受那種發自內心的苦楚來。
川流不息的安檢口,張波就那樣失魂落魄地站著,不知不覺中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把他遺忘,已經看透了愛情的虛偽,對此時的張波來說,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什麼虛懷若穀,什麼大同世界,什麼真主我父?真正輪到這種災難性的事情發生在某個人的頭上,就都變成了狗屁,正如現在的張波,他的眼睛裏就隻有剛才那溫馨而殘酷的一幕,以前江月可是口口聲聲地跟張波解釋過,說她和梁永豪之間沒有什麼,頂多也就是普通的師兄妹關係,他們在一起的主要工作就是做試驗、寫文章,可是,現在該怎麼解釋?張波不相信,當初他追了好長時間才把江月追到手,梁永豪難道一個寒假十幾天就讓江月變得服服帖帖了麼?不會,肯定不會,甚至連傻子都知道江月當時一定是在騙人,利用了張波對她的信任,在張波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覺地完成了蛻變,轉眼間,就變成了梁永豪的女朋友,還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怪不得白曉雪沒有跟來,原來問題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