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野塗,小腳,一病房(上)(1 / 3)

院子裏站著被一襲淡青色裘衣攏著的唇紅齒白,膚白眸深,清澈如水的小女孩。她吸了吸鼻子,微微蹙著眉頭聽著被風雪過後的厚雪鋪滿門道的屋子內傳出的咆哮聲。

咆哮聲音聲相當尖銳,如同一個人在情緒崩潰之後的歇斯底裏:

“你是我兒子!你給他送什麼!你給他送什麼!他給你什麼好處!他給我們母子帶來什麼好處!他就是個混蛋!王八蛋......”話語粗魯,暴戾,沒有一絲一毫她印象中一直保持溫和持家笑容如暖風和煦的女人形象,反而像極了書本中在菜市場上插著腰破口大罵的潑婦。

她撇了撇嘴,跺了跺腳,以便自己苦等半小時後漸冷的身子有少許的熱量流動。百無聊賴的繼續聽著屋子內已經持續許久的咒罵以及那個一直保持平和語氣的聲音。

“他是我父親。沒有他,就沒有我。所以我要送他冬日的煤爐。”屋子內的陳設簡單,一張倚靠在牆壁的暖炕上坐著蓋著棉被的女子。女子約摸三十歲左右,表情憤怒,以至於一張秀麗的容顏生生摧殘出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樣。

炕前蹲著穿著灰黑色棉衣的青年,神色安寧的解釋著自己的做法。

女子聽到兒子的解釋,沉默無語。

青年拾掇了少許幹火柴扔進炕下的火爐,爐中火色漸紫,慢慢的暖熱了整張炕。他抬起手在炕上摸了摸,探出溫度,已經適合母親的體質,縮回手從棉衣內抽出一張折疊著的白色紙條,展開。

紙條上用黑色的筆墨畫著一隻有著鼓囊的怪鳥。

他看了看那鳥的形狀,伸出手在空氣中臨摹著虛畫片刻,感覺自己對這種符鳥的畫法已經了然於心,正準備扔進火爐中,炕上傳來母親的又一番話題,聲音沒有方才那麼歇斯底裏,但依舊讓他緊了緊眉:

“那你為什麼給那個死老頭送煤爐!啊!”

他抬起頭,將那張清秀俊朗的麵容對著母親,鬆展自己緊皺的眉,聲音依舊平靜道:

“他是我爺爺。”

女人無話可說,隻得伸出手捶打在床沿,神色猙獰:

“都是他們害的,都是他們害的!”

他低著頭將手中的怪鳥圖扔進火爐,那張紙一入火爐便被燃燒許久漸起爆裂之音的焰火吞噬。

“嗤啦”一聲,如同野地中熊熊烈火被傾盆大雨淋滅,整個火爐登時連一絲火星都不複燃:

“這冷凝符效果不錯,等下次我去正經坊裏做工的時候,買些符紙,回來自己試著做做看。這樣又可以省下一筆費用。”他站起身子拍了拍手,顏麵上綻放出溫暖如春的笑容,幹淨明亮:

“娘,生活會好的。這些年我不也一樣好好的活下來了嘛。”

“我們可是彌羅八族中的雲之一族,我們是修羅境的上層貴族啊。過這種生活,以後等我們回到修羅雲洲的時候,是要被那些人恥笑的。”女人的淚水在眼眶內轉悠著滴滴落下,聲音悲戚,感情上卻有著一絲自傲。

他暗自歎了一口氣,知道母親一直怪罪著父親與爺爺的具體緣由,也明白母親最放不下的便是多年前的上流生活。隻是自己隻在那大殿中住了兩年多,後來因為族叔違背修羅王之令,更絲毫不顧及家族顏麵,與亡國之虜私奔。震驚了整個九層,修羅王在進入無名閣之前,隻下達了兩個命令,其中之一,便是將彌羅八族中的雲之一族全族流放非徒穀,雲海潮不歸,雲之一族不得出穀。

父親與爺爺居然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便束手就擒,使剛剛嫁入雲族三年的母親大失所望。

非徒穀的生活在自己看來,至少沒有被虧待,至少沒有成為死徒一般無命可惜的地步。

“我先出去了,幼晴還在外麵等我。”他見母親的情緒漸漸平穩,俯身上前摟著母親說道,“放心好啦,總有一天,我們雲族會回到修羅雲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