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滿是什麼東西?是薩滿術的終極奧義?”杜科滋味複雜的說出這兩個字,林蕭那顆時而漿糊時而清泉的腦袋裏琢磨了一小會兒,斜拉著嘴角,皺著眉毛,抬起頭,望著杜科那張橘子皮似的臉皮上翻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表象問道。
白采薇麵容上也是一臉疑惑,作為在修羅殿從第五層遷至第三層後誕生的一代,如她一般年齡的彌羅八族年輕一代,秉持著長輩的教誨,最大理念便是統一整個修羅境,將所有不服修羅殿統治,甚至隱約還與已經被扔進第五層慘淡經營的琉璃境藕斷絲連的族類全數壓服。
由於她自身的生活環境身後背景的緣由,她比很多人更加努力的汲取著修羅境內所有族類包括彌羅八族的所有相關背景知識,指望著某一天能夠登臨舞台,建功立業甚至自立家門。
上層統治階級所能擁有的資源要比每日隻為溫飽而活的貧民要豐富的多,可她依舊沒能在自己腦海中找到“天滿”的任何記錄。
為了能夠在荒族完成自己的使命,早在一年多以前,她的主要閱讀方向都在荒族秘史,無論是薩滿,軍功貴族,薩滿術,以及荒族最神秘的四個荒海,她都有涉獵,即便如此,此刻的她隻能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杜科,與林蕭一起等待著杜科的解釋。
杜科沒有解釋。
杜科吧嗒著幹癟的嘴唇,瞧了一眼白采薇,抬起自己已經如枯老樹皮一般的手,撚起一個蘭花指,手指指尖指著尖著聲音對白采薇說道:
“你就不關心你那個仆人的性命?卻眼瞳發亮的等著我解釋薩滿術的隱秘?你不僅天真,還涼薄無情。”
白采薇正準備反駁,一點乳白色的光輝在杜科指著她的手指尖簇然亮起,咻地一聲,在帳篷空氣中劃過一道乳白色的軌跡,鑽進了白采薇的肩頭,白采薇神色痛苦地僵硬地轉頭看了一眼林蕭,砰地一聲再次昏倒在地。
“修羅殿的人沒有資格聽到這些。”杜科神色輕鬆地拍了拍手指,厭惡地朝著白采薇瞥了一眼,隻差沒吐口痰了。
林蕭沉默,垂頭,看著自己心口處不久前散發了乳白色光輝後出現的銀色小喇叭,抬手摸了摸左胸口,試圖找到由於銀色小喇叭出現而突然消失的自我小循環。
然後他頹然地發現,自己整個身子撇開兩隻手一顆腦袋,其他所有地方的知覺都已經消失。
杜科一臉平靜地看著林蕭手縫間忽隱忽現地銀色小喇叭,忽然輕聲笑了出來:
“天滿是薩滿術的最高奧義。薩滿術與其餘法門不同之處在於,它對於信仰的渴求,是極端的渴求。”
望著林蕭抬起頭一臉無奈看向自己的神色,他笑著頓了頓,似乎為了讓林蕭見識一下信仰渴求,他抬起手指,一點米豆大小的乳白銀光綻放開,然後他對林蕭說:
“你可以過來摸一摸。感受一下其中的信仰之力。”
“我又不知道信仰之力是什麼,我更不想有什麼信仰之力。”林蕭搖了搖頭,內心反感於這個需要信仰才能夠獲得的東西。
然而不受他控製的雙腳,卻強行抬起,邁向了杜科。
林蕭絲毫沒有與銀色小喇叭爭奪身體控製權的想法,他知道銀色小喇叭是什麼。
他在黑森林的小茅屋中看到過銀色小喇叭,那是雲海潮給他下封印的時候,曾經有五個模樣不相同的東西死板的出現在他的識海中,然後毫無客人覺悟的將他那時候小的可憐的識海劃分為五個相對隔絕的封印海。
其中有一個便是小喇叭。
小喇叭是封印,看它出現的位置,很顯然是薩滿封印。
就憑現在自己這身體和實力,哪有本事和這封印對抗。
不如老老實實,又厭惡無比的僵硬著雙腿朝著那點讓小喇叭興奮的光點走去。
杜科眼光毒辣,但終究沒有遇見過林蕭這種大怪胎,雖然覺得他的舉動有些死板機械,並未有什麼在意。
隻以為少年人皮薄,自己又曾經對他恐嚇過,留下了一絲陰影,不肯接受自己的教誨罷了。
於是他努力的讓菊花綻放在自己的臉上,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著和善一些,而不是陰測測的。
林蕭和杜科之間的距離大約十幾步,起先他的速度極慢,像是多年不曾走路的人忽然間有了雙腿可以自由行走時的那種忐忑和小心翼翼。
隨後他的腳步開始圓滑,腳步邁開的距離漸漸加快,如同邁過了小心翼翼而漸至狂喜的人一樣,幾乎眨眼間便出現在杜科麵前。
杜科眼皮還沒來得及眨,就發現林蕭眼神無奈甚至帶著一絲憐惜帶著他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身體惡狠狠地倒了下去。
像是激動難以自持的新婚夫妻,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