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聞聽在安靜沙海上沉默漫步,間雜頭頂上空蔚藍天穹翱翔展翅自在飛渡羽鷹的尖嘯聲之間響起一聲悠長淒厲、悲切、傷痛的男性尖著嗓子,狀似女音一般的高音波動頻率,大抵上不會給任何一個習慣於沉默並隱約享受這種寧靜以淬煉自身對薩滿信仰的凝練度為終生奮鬥目標的幽藍騎軍軍人,一種美妙的享受。
所以肅蘇那雙平緩和順的濃眉,剛剛因為心中的疑慮而皺起分毫,便在下一刻深深地擰成山川礁石模樣,一股愀然的冷峻意味爬上他的額頭。
撥著馬頭舍了回到軍旅前方繼續引導的想法,馬蹄在沙海石礫間緩步輕踏,馬嘶低沉,吞吐出的氣息伴著少有的燥意,就像被人奪了夜間食物然後又扔在熱海之中四顧茫然不得出漸而引出的煩躁之意。
駿馬不成行,肅蘇伸手輕撫著馬首上的那一縷鬃毛,安撫著馬匹的由於那個少年冷不丁驚乍出的淒厲喊聲而略有些不安的身子。
林蕭淒厲嘶嚎,是真的不願意就這麼打擾了沙海的寧靜,隻因點穴後不能出聲,那兩條被自己拿板磚不似己身的凶狠暴戾勁兒拍成爛西瓜的腿,就在穴道自動解開的那一刹間,剜骨般的疼痛感同時被胸前吃飽喝足的銀色小喇叭還給了自己。
任誰的雙腿被板磚摧成這等模樣,也不能放棄自己唯一可以表達內心痛楚的叫喊聲吧。
銀色小喇叭顯然與五大封印一樣沒有做客人的自覺性,毫不顧忌林蕭會痛楚成何等模樣,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很光溜潔淨的撤退,至於那兩條已經可以說至此無用的雙腿被毀成什麼模樣,自然不在它的意識中。況且即便它是個有道理,有禮貌,有教養的三有好封印,也會斷然地拒絕賠償要求,這雙腿本來就是它們的主人林蕭同誌自個兒拿板磚生生拍成如今這模樣的。
這個事實可以由左臂與右臂兩個封印意識作證,它們可是旁觀了整個鮮血飛濺,猙獰暴戾的過程。
林蕭從來就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痛苦,按照正常人的神經和身體承受能力,這種疼痛早就不知昏死過去多少次,身體本能絕對第一時間保護自己,讓痛楚瞬間降到最低。
然而林蕭不是普通人,他的身體雖然瘦削,沒有什麼可以引起花癡女尖叫的明顯肌肉輪廓,但他有一樣讓薩都等人怎麼也鬧不明白的五大封印。
五大封印在薩滿封印識海裏雖然相互鬧了一場,有些不愉快,可麵對銀色小喇叭調皮的抽身離開,將雙腿意識還給林蕭,導致林蕭整個身體在那一刹間猛然繃直,繼而幾乎神經崩潰,極其險峻的將將進入昏厥休眠狀態。
五大封印不知盼了多少年才有這麼一次徹底突離封印的,向外間的喧囂世界再添上一桶隨時可以燃爆整個死亡地界的火藥。
所以它們紛紛從各自在林蕭身體表層的方位,向他的體內,依靠著小循環,渡出一絲它們的氣息。
溫和,陰寒,冰冷,火熱,清涼五種不同的感覺在一瞬間如同無數隻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一般,在林蕭的身體內猛然竄動開。
林蕭渾身顫抖,身子內的神經卻偏偏被那隻從薩滿封印識海中逃出的黑影死死拽住了源頭,繃直了的神經元,根本不把林蕭的痛楚當做自己痛楚的凶厲勁兒,刻意而且強製性的保持著林蕭的清醒頭腦。
這種想昏昏不得,想死死不得,偏偏撕痛痛徹的感覺真切清晰的,讓林蕭以為自己進入了所謂的阿鼻地獄,傳聞那裏有種刑罰可以讓人保持清醒的神智,又能讓人痛不堪言。
那兩個抬著擔架的士兵,聞聽林蕭的一聲飆音絕對可以高八度的絕高淒喊,平靜無波堅忍果決,哪怕麵對荒海盡頭偶然從鬼蜮潛入的惡魔都不會顫抖一絲的大心髒,紛紛如被人一腳踹在私處的那種痛苦,聲音生生鑽進耳膜,如一把軍刺橫行無忌地刺入,霸道無比,於是兩人雙手猛然一震,往下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