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不一會，水開了，倆人一起往鍋裏拾水餃。
開三個鍋，沈放盛出來一個，先咬開嚐了口，鹹淡正好，很鮮嫩，然後衝著那半個水餃吹吹氣，塞進蘇沫口裏，問著：“怎麼樣？”
蘇沫點點頭，拿來盤子，沈放開始撈水餃。
有幾個水餃中了，沈放邊撈邊說，好兆頭啊。
原湯化原食，蘇沫盛出兩大碗水餃湯，又擺好碗筷。
水餃很好吃，很鮮，沈放一口一個，吃得特別開心，邊吃邊說：總算有媳婦給包水餃了。
蘇沫低著頭，水汽氤氳，正好掩蓋住她的情緒，笑罵道：“嘴巴裏再沒個正經，就跟老宋似的了。”
沈放吃完水餃，舒舒服服打個飽嗝，蘇沫收拾著盤碗，沈放過去從背後環抱住蘇沫，道：“放著我來。”
蘇沫停下手，道：“沈放，我跟你說個事。”
沈放一怔，手機卻響了，公司裏有人來請示，沈放握著電話往陽台上手，事情可能有點煩心，沈放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香煙和打火機，自然地點上。
三五分鍾後，沈放從陽台上回來，那根煙還沒有燃完，夾著煙進廚房看見蘇沫已經把筷子碗都刷好了，笑道：“這麼賢惠，怎麼獎勵？”
蘇沫勉強還能掛住笑臉，道：“沈放，你不是說我要是懷孕了，就不在我麵前吸煙了嗎？我懷孕了。”
沈放怔住，死命瞪著蘇沫，直到煙頭燙著了手指，他才問：“跟我開玩笑？”
蘇沫搖頭，接下圍裙，道：“對不起，我懷孕了，沈放，我們……”
沈放碾滅煙頭，道：“開什麼玩笑，咱都沒做過……這玩笑……蘇沫……”
蘇沫強忍著眼淚，道：“對不起。”
沈放盯著蘇沫，很長時間，好像在努力分辨是真話還是謊言，看到蘇沫漠然的臉，紅紅的眼眶，沈放心裏徹底涼了。他猛然攥住蘇沫的手腕，拽著蘇沫往外走，撈起沙發上兩人的外套，緊咬著牙床一聲不吭。
蘇沫有點害怕，此刻陰沉的沈放讓她有些恐懼。沈放將蘇沫塞進車裏，陰沉著臉一句話都不說，發動起車子，一路上一直超車，看得蘇沫膽戰心驚。
沈放刹住車子，把蘇沫從車上拽下來，蘇沫才看清，是家醫院。
蘇沫被沈放拉扯著往裏走，沈放還是不說話，手上力氣很大，蘇沫覺得鈍痛。
蘇沫害怕，心裏一橫，咬上沈放手麵，沈放吃痛，鬆開了手，蘇沫退後好幾步。
隔著那幾步，沈放看著她，心下異常悲哀，沈放說：“馬上把孩子拿掉。”
蘇沫搖頭，沈放撕心裂肺似的吼道：“我叫你拿掉！”
男人的聲音震得蘇沫渾身發抖，可是她還是搖頭。
沈放衝上一步，狠狠扇了蘇沫一巴掌，蘇沫踉蹌跌倒在地。疼，很疼。
沈放打了蘇沫，頹然跪在蘇沫麵前，聲音帶了哽咽，甚至有些祈求，繼續念著：“去拿掉。”
蘇沫還是搖頭。
沈放看著她，直勾勾地看著，末了，滴出一滴眼淚來，隻有一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蘇沫看得分明，知道都結束了。
想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沈放的這滴眼淚，醞釀了那麼多年才流淌出來，當著她的麵，還給她。
沈放深深又望了一眼蘇沫，他知道，蘇沫在她自己的人生舞台上唱著戲，自己始終都是舞台下的觀眾，頂多是從後排坐席移到了前排，雖看得清晰些，卻仍是台上台下。偶爾得了機會，以為可以上台跟她同唱一出，卻不想終究是個跑龍套的配角。夢幻和肖想過後，回頭看，舞台上仍是孤零零的蘇沫，過著與他無關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