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段(1 / 2)

卻突然喊住我。

“連永,你如今是不是很在意趙偱?”

我背對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我說不好。”

“陛下賜婚,若是硬拒,恐怕不大好。而且此舉看上去是為牽製他,若是拒了,便足以表明他不肯受控,一個不受控的將軍,是很危險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不論是對皇帝、還是對趙偱本身,不受控這一條都很危險,“如今你也變得正經了,連玩笑也不會開,興致勃勃當起說客。你的意思我明白,趙偱非娶這位鄒二小姐不可是麼?那我倒要看看,背後那個人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那位所謂的鄒二小姐,又是在想什麼。我這就先走了,改日來我家吃晚飯。”

他道:“外麵冷,天又黑透了,還是送你回去吧。”

“我得去一趟成徽那裏,不弄清楚這些事,我睡不踏實。若是趙偱過來,你便讓他去成府吧。”

孫正林最終隻送了我一段路便回去了,興許是不大想見到成徽。他和我一樣,都是縮頭烏龜。說起來,當年想要幫成徽那個人是我,後來還將孫正林一道牽扯了進來。想想他在暗,我們在明,我們對他的認知完全都是錯的,我便覺得當初真是愚蠢。自己都顧不過來,還要悲憫心泛濫去周顧旁人。

——*——*——*——*——

夜色清美,天氣冷得仿佛馬上就要下雪。成府大門緊閉,我抓起銅環一下一下地叩著門,良久才有人匆匆跑來開門。成府的管家隻與我有一麵之緣,卻還記得我,他道:“溫大人?這麼晚來有事麼?”

“我找成徽。”

管家支吾道:“大人他……”

“不在府裏麼?”

管家賠笑道:“這倒不是……可、可大人身體抱恙,似乎不大方便見您。”

我厲聲道:“探病也不行嗎?”

“這……”

他正猶豫要不要放我進去,就聽得鄒敏的聲音傳來:“讓她進來。”

我微偏過頭看鄒敏一眼,距離有些遠,加之燈籠的光線著實昏昧,看不大真切。管家讓我進門,又匆匆將門關上,我回頭看一眼,便跟著他往前廳去。

我方才隱約瞧見鄒敏進了前廳,難不成鄒敏是想先會會我?我跟著管家進門,他要帶門出去時,鄒敏道:“去溫一壺酒送來。”

“不必了,我不喝酒。”

“天氣冷,喝點小酒又不礙事。”她微微揚了唇角,“成徽病了,不方便見你。有什麼事,同我說也是一樣的。”

“既然是一樣,那下臣就問一問鄒大人,成徽是誰?”

她微微眯起眼,身子靠著椅背慢悠悠道:“溫連永,再過些日子,鄒雲嫁過去,你我就是一家人了。皇上真是考慮周到,還允許趙偱娶平妻,多好啊,左右都是美人在懷,身為女子的我也同樣豔羨。”

我就知道她會避而不談成徽身世,那好,既然提到鄒雲,那就先鄒雲的事情說說看。

“不知是我們當年都記錯了,還是你妹妹當真有本事,自己死而複生了。難不成到時候你們家是想送一個牌位來拜堂嗎?”

她笑笑:“我妹妹那麼好認,你不是已經見過了麼?”

我看著她道:“不知鄒家何時變得如此隨意,街上找個左眼角有血痣的姑娘就稱是自己家的閨女。”

“按說這是家事,我本無可奉告,但既然你如此想知道清楚,我倒是想說一兩句了。自從小妹早夭,我姨娘就再未笑過,我爹遂從族中過繼了一名女兒過來,亦叫鄒雲。這名養女一直都當親女兒養著,你敢說她不是我鄒家的二小姐嗎?”

“竟有這等淵源。可不知為何,鄒家要將寶貝的二小姐送進宮呢?”

“鄒雲自小伶俐,卻不懂規矩,去宮裏學一學規矩又怎麼了?”

很好……

如此說來,珠雲當真便是他們口中的鄒雲。可她的立場到底是什麼呢?她為太後做事,除掉宋婕興許隻是她分內之事。我先前一廂情願地以為她幫我,如今細想,倒是我想錯了。提前將連翹住處的鑰匙交給我,除掉宋婕,再嫁入趙府……她是預料到我屆時我會賭氣搬出趙府?

按照我以前的性子,倒是極有可能這樣做。可她與我相處時間這樣短,又怎可能將我的脾性摸得如此清楚。因此定是有我的熟人相佐……那麼,會是成徽嗎?

我正琢磨著,就察覺到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我轉過頭去,看到門被推了開來,管家推成徽進了屋,從小廝手裏接過漆盤,上頭擺著幾碟子點心和一壺酒。他將酒杯食碟都擺好之後,關門退了出去。

成徽裹著厚厚的毯子,坐在輪椅裏麵色清寡。他微微偏過頭,同鄒敏道:“你出去。”

鄒敏走過來輕拍了拍他的肩:“別聊太晚了,你還病著。”

待鄒敏走後,我倒了一杯酒遞給他:“先喝了這杯酒。然後告訴我,你既然知道孫正林的家世,當初我們向你伸出援手時,你為何不拒絕?你這麼做,讓人覺得這麼些年的交情都被狗給吃了。你騙取同情和信任的本事太厲害,以至於我們都錯信了你。可你知道孫正林怎樣說嗎?他說上一輩的事就這樣讓它過去,至於你到底是誰,他不打算追究也不打算戳穿你的假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