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1 / 1)

培月特能吃苦,整天吃大食堂也不嫌棄,要麼就回家做煮夫,也沒什麼饕客的經驗,便開口道,“我上次跟你媽媽去過一個餐廳,裏麵的東西還不錯。”

“那就那兒吧。”顏培月似乎也繞得不耐煩了。

依舊是燈光好,氣氛佳,鋼琴聲流水一樣纏綿。

餘若若總覺得三次來這裏感覺都是截然不同,第一次跟寧靜過來隻有隨意舒適,第二次跟婆婆過來是拘謹是假裝端莊,而這次,是一種脫離紛擾的靜謐,整個世界裏,隻有他們兩人的氣息……

這大概就是一個成功的餐廳了,她低著頭慢慢吃著最愛的龍蝦。

顏培月鮮少主動來這樣考究的餐廳吃東西,但是基本禮儀自然還是知道的。他一向吃相優雅,今天出門換了件比較正式的白色棉質襯衣,猶如出塵的濁世翩翩貴公子。

麵目冷清,卻心裏熱血。

這樣④

餘若若摳在電梯壁上的手指甲漸漸發白,下唇被咬得有些疼。她沒見過顏培月耍威風的時候,雖然知道他是軍區最年輕最有本事的上校。可是於她來說,他隻是一紙婚書的丈夫,隻是總在嘲笑她擺臉色給她看的同居人,隻是長得劍眉星目偶爾還會點溫柔的男人……

她這才發現,手心裏是潮濕的,如同眼睛裏一樣,左心房裏麵規律跳動的器官開始變得鼓囂變得緊張變得害怕……

顏培月,我姥爺托付你照顧我,你不許有事……我還沒死之前你不許出任何事……

……

蘇荔雙手雙腳被麻繩綁在椅子上,此刻歹徒專心在顏培月的周身搜索,確定他是沒武器的才鬆了口氣。

蘇荔知道,隻是這個側身顏培月就有足夠的時間和速度製服他。可是他沒有行動,隻是望向她,眼珠子如同漆黑的夜空,望不到邊。

“換她出去吧,氣霧劑在外麵包裏。”後麵一句話,是對她說的。

蘇荔此刻眼眶裏全是含情脈脈的淚水,被連人帶椅子推了出去的時候終於哭喊了出來:“阿月……”

他周身一震。

鐵門再次關上,沒有人看得到裏麵的場景。

餘若若隻是瞟了一眼被解救的人質,覺得似曾相識。隨之就拋在腦後,慢慢地連冷汗都滲透了出來……

警察終於趕到了,鐵門裏響起驚天動地的兩聲槍響,所有的人都提著心吊著膽,企盼著,引頸翹首望著……

蘇荔手一顫,隨即微笑,這個結果早已經是預料中的了。

隻有被警察清理下來的餘若若,臉色刷白,幾乎站不住腳,扒著旁邊的警察:“剛剛,那是槍聲對吧?”

等不到回答她就已經跌坐在地上,力氣全部都隨著那兩聲槍聲,瞬間蒸發,消失殆盡了。

原來她的世界,真的注定隻有黑白的……所有的人,都這樣迫不及待地離她而去,將她拋棄在這冷冰冰的世界,再也沒回頭……

餘若若哭得有些歇斯底裏,反而是那種無聲而悶騷的哭泣。眼淚流成河卻寂靜無聲,仿佛是修道至深的高人,大悲大慟反而麵目平靜一般。

鐵門從裏麵被打開,顏培月一手反扣著歹徒,一手拿著步槍,整個人像是站在世界的最頂端,臉色清淡,是那種漠然的神色,仿佛從頭到尾,他隻是個打醬油的路人而已……

歹徒的順利製服,他和蘇荔到警局做記錄。顏培月轉過頭,看著呆坐在地上,麵前的眼淚已經快淌成河的餘若若時,是一種深切的喜悅,他知道,他進去之前就一直知道,他的職責不隻是這泱泱眾生,最重要的是她,是沒人取代的她……可是他也知道,責任在肩膀上扛著,是卸不掉的,裏麵的是蘇荔,隻有他們倆,才擁有這麼完美的默契……

黑色的皮鞋映入眼簾,餘若若有些慢半拍地抬起頭來,廣場的燈光太刺眼,她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顏培月低著頭看著她,眼神裏是一望無際的海洋,夜幕下的海洋,那樣深沉,那樣溫柔……

她不顧一切地抱著他的大腿,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