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問古楓：“小朋友，你今天是不是滿十歲？”
“誒？哥哥為什麼知道？”
萬俟站起來，撣撣褲子上的摺痕。
“因為哥哥會變魔術啊。”
那間遊樂園的摩天輪一直很有名，排隊的人很多，票價也不便宜。萬俟記得自己小時候有好幾次都足足攢了兩個月零花錢才能來坐上一次。古小楓也一樣，而且常常聲稱怕高，坐的次數比他還要少。今天小朋友手裏居然有兩張票，一套話，果然是“爸爸媽媽給的生日禮物”。
可是，“阿彰大笨蛋，再也不跟他一起坐了。”
萬俟抽抽嘴角，想要笑。一邊覺得自己把自己當情敵對付這實在太蠢了，一邊保姆情意結發作，叮囑古小楓說“兩個小朋友坐摩天輪太危險了，一定要有大人帶著才可以坐”。排隊排了四十分鍾，直到輪到他們倆了萬俟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不停地說“你平時有沒有這樣”，“你平時有沒有那樣”，“下次不可以哦”，“要帶防具”，“要注意安全”。
雖然古小楓一直很乖巧地聽著，他每說一句話小朋友就老老實實猛點頭，可是旁邊同樣在排隊的人們已經開始用怪異的眼光看著他們，還有個做媽媽的笑著說：“瞧這當哥哥的，真會體貼妹妹。”
萬俟無比淩厲地一眼回望過去，心想我才不是哥哥，但是自己想想也覺得沮喪，這哪裏是對女朋友，這分明是對女兒。
沒辦法，習慣了。
古小楓那天玩得很開心，萬俟提了好幾次要送她回家，小朋友都猛搖頭，抓住袖子不肯放他走。萬俟學長大為訝異，心想這家夥原來是這麼容易被拐賣的麼？想著原來不知道有多少次這人都可能跟陌生人跑了，一邊詫異一邊不由自主有點惱怒。幸好小朋友適時說了句話，立刻把他腦子裏的所有念頭都打消了。
“要是阿彰以後能跟哥哥一樣，該多好啊。”
他歎了口氣，心想曆史果然是不能改變的，那麼接下來自己跟古小楓冷戰一個星期，天天跑去找費尚文玩，緊接著這個暑假去了數學夏令營，黑幕三劍客就此混得爛熟，都是事先注定的軌跡，無法更改。
好在他一點兒也不想改。
他還記得那間冰店的位置，帶了古小楓去吃紅豆冰，總算補上了十年前的份。兜裏的零錢吃完冰就見了底，幸好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城市，知道附近就有典當行，趁小朋友吃得興高采烈的時候出去，摘了寶石袖扣下來換了銀子。
他不由有點慶幸來這裏的不是費尚文。雖然以那家夥的如簧之舌，不管是求收留還是求包養都不是什麼難事，但萬俟學長剛剛認識了一個人叫謝景文，實在不希望小費也遇到同樣的爛事。
反正這是醫生的女朋友折騰出來的好事，就讓醫生後來再費心思去找這對扣子吧。
那天天氣有點熱，萬俟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手臂上，挽起袖子。典當行的女職員在他離開的時候終於沒忍住，小聲問：“逃婚？”萬俟詫異地看了看她，那年輕的女孩子就紅了臉。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省起白色踢死兔看起來有多像一件婚禮用禮服。手指上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在他看不見的位麵，那根紅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煙消雲散。
“呃，算是吧。”
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古小楓難得很乖，老老實實在冰店等他，隻是麵前的飲料換了個顏色。萬俟認識的古小楓並不是沒有分寸的小朋友，按理不會擅自叫東西吃。果然她對麵坐了個人，看樣子正在逗她說話。古楓鼓著腮幫子東張西望，麵前的那杯冰沙已經化得差不多，杯壁上凝滿了霧氣，看那高度卻一點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