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做大事,而且你看事情的角度這麼片麵,怎麼配得起我們墨彧?!”,話不到三句,階級矛盾又再度激化。
蘇紅本來再生氣,也始終留了些顏麵給彼此,正所謂“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但是“配不配得起”這個話題一再被提起,讓蘇紅脆弱的神經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孔伯母,我想你是對的,令公子確實不怎麼合適我……”,蘇紅禸體上的疼痛積累起來,量變導致質變,終於打算“常痛”不如短痛。
蘇紅已經勉強維持儀態,可惜孔母得理不讓人,“什麼叫我兒子不合適你,是你不合適我兒子才對。看你坐沒坐姿,站沒站相的樣子……嘖,今天這身衣服也是墨彧買的吧?!怎麼想也覺得你的家教有問題,根本不可能做我的兒媳婦。”
本來蘇紅顧及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給足孔母麵子,但這次孔母的話未免太過傷人自尊,何況“家教”二字更加涉及蘇媽,蘇紅感覺到自己頭皮上的神經都跳動起來。
大概是蘇同學的學習模仿能力比較好,蘇紅一言不發,從墨綠色真絲手袋裏拿出支票簿和筆,二話不說就簽了張五十萬的支票,遞給孔母,“很抱歉給令公子造成了經濟上和時間上的損失,我這種沒背景的小人物能力有限,這五十萬算是我給令公子的補償,加上之前我還給你的兩百萬,我想夠誠意了吧?!”
蘇紅說完就站起來,向一臉盛怒的孔母告別,“那先告辭了。”
不出所料,孔母拿起支票,撕了個粉碎,給蘇紅表演了一招“天女散花”,正要發難,卻被蘇紅一句“那謝謝伯母幫我省了這筆錢,您慢慢來,我先走一步。”噎個正著,眼看著蘇紅走出咖啡廳,都沒能回神。
健步走出了孔母的視線範圍之後,蘇紅實在裝不下去了,一瘸一拐地扶著牆往酒店大門口移過去。
出了門,門童善解人意地為蘇紅招來出租,急衝衝上車想坐下來的蘇紅,手腕被人抓住,猛地刹車,立刻因為腳上火辣辣的疼痛幾乎要流出眼淚,小心翼翼轉身一看,正是孔墨彧慌亂的臉。
“蘇紅,如果我媽說了什麼讓你不舒服的話,我代她道歉,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在宴會廳裏等得越久越不放心的孔墨彧出來找人,卻看到蘇紅在大門口的背影。孔墨彧不可自製地慌亂起來,直覺地想留住蘇紅。
出租車司機對這種癡男怨女的戲碼沒有興趣,為了生活到處奔波的司機蜀黍用眼神示意孔墨彧關上車門,然後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蘇紅掰開孔墨彧那一根根修長的手指,“那我們就趁今天說清楚好了。”,蘇紅心中默哀自己的一雙肉腳,預計今天之後要窩在床上養好幾天傷了。
蘇紅被拉著,又進了咖啡廳,坐下來之後,實習waitress又顫悠悠走過來,蘇紅突然有一種把莫凡介紹給這姑娘的衝動。蘇紅就怕再喝又要多走路去廁所了,隻好拒絕小姑娘的好意,可憐的實習生又不敢詢問黑臉的孔墨彧,灰溜溜地逃回吧台。
孔墨彧揉搓著雙手,明知不能拖,卻還是想一拖再拖。
沉默許久,蘇紅見孔墨彧一臉糾結的樣子,“既然你這麼紳士,那還是讓我來做惡人吧,沒錯,我想分手。我自問已經很努力勉強自己去嚐試,但是我恐怕不能勝任你女朋友的職務。”
孔墨彧苦笑著回應,“看來你這次很決絕啊,我是不是連賴在我媽身上的機會也沒有了?!”
蘇紅幹脆直白到底,“我們本來的生活方式就不同,讓任何一方放棄自己的生活,去遷就對方都是不現實的。打個比喻來說,你是最頂級的安格斯牛排,而我是景德鎮的瓷勺,我們各自屬於不同的飲食文化,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而是般不般配的問題。”
孔墨彧直直看著蘇紅,“隻要有心,總會有機會的。但是你從來沒有給我們之間機會,從你答應和我好好嚐試下去才多久,你就已經不願意走下去了嗎?”
蘇紅心虛加理虧,承不承認之間進退兩難,事到如今隻有將傷害降到最低,“別看我做紅娘會接觸形形色色的各類人,但我真的不可能習慣經常打扮成這樣,對著你那些世交、合作夥伴假笑。”
孔墨彧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借口,卻又無從反駁,隻好無力的挽回,“或者你隻是不習慣這樣,隻要我們……”
蘇紅抬手示意孔墨彧停止,“我是個安全感很薄弱的人,可能這輩子都走不出自己劃的安全範圍,我想我不可能離開上海,陪你去美國發展,而你也不可能放下美國的事業,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何必勉強去試呢?”
蘇紅自知對孔墨彧有愧,卻沒有任何辦法真正補償給他,除了別再讓他泥足深陷下去,蘇紅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快刀斬亂麻地解決了一段感情,蘇紅狀似瀟灑地起身走人,事實上,何嚐不是落荒而逃。
孔墨彧坐在座位上消化這個突發事件,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如果今天不放手一搏,或者這輩子都要錯過,日後可能連朋友都不是了。不想成為“熟人”的孔墨彧追出去,卻在酒店門口看到意想不到的畫麵。
蘇紅正撐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背對著自己,姿勢極為不雅地把腳上的高跟鞋拽下來,惡狠狠地從車窗裏扔進那個男人開來的黑色路虎裏,那個穿著銀灰色禮服的男人轉頭對她笑,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