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用沒心沒肺的語調刺中“既生瑜何生亮”的事實,他心裏還是在期待會有什麼是顧辰不及他的,但是如今,他又不免開始同情顧辰的情路當真坎坷。
到了醫院以後,醫生診斷出顧辰急性酒精中毒,右手骨折,身上有一些輕微擦傷,需要留院。三個人看著躺在床上掛水的顧辰,心裏生出一種對女人的恐懼來。
不知道等顧辰清醒一些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所以三個人猜拳決定了陪夜人選,不用說,都督耍詐,老四捏拳,飽受欺淩的小白含淚接受了由他陪夜的必然結果。
小白一整晚都在夢裏嘟囔,“擺明是專製還裹著民主的外衣,都是壞人……”
回去之後,周宇通過所有途徑給蘇紅留言,告訴她顧辰進了醫院;而季浩東則負責找人,親自上門到蘇紅的公寓裏去請,到“不羨仙”蹲點,去蘇紅可能在的各個地方找。
周宇每一條留言、每一條信息都像石沉大海,一夜都找不到正主的周宇開始頭疼,這世上怎麼能有比他的曉喬還要難搞的女人呢?!
其實昨天被Kevin嚇到的蘇紅隻是回蘇媽那裏過周末,順便緩衝一下對自己習慣性依賴顧辰這一事實的震驚。
秋蟹正肥,蘇媽麻利地用舊牙刷洗幹淨了青殼白肚的一對對小情侶,用棉線紮實,放在滾水裏煮,最後幾分鍾裏再加點啤酒,去腥之餘,蟹腳更容易嘬出肉來,比起傳統的蒸更得蘇媽這種大閘蟹殺手的喜歡。
蘇紅把薑末放進醋裏,倒進奶鍋裏熱了下,再倒出來裝盤,然後在黃酒裏調了些蜂蜜,也用熱水溫了溫,燙好了碗筷,準備一飽口福。
正極力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肢解大閘蟹上的蘇紅突然接到周宇的電話,像是說顧辰在J大附近的那家pub裏喝醉了,正等著她過去幫忙擦屁股呢。
蘇紅二話不說,立刻關機,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避。蘇媽用眼神詢問,蘇紅隻是抿了口黃酒,然後盡可能淡定地回答,“沒什麼事,就是‘狼來了’。”
蘇媽一向奉行“兒孫自有兒孫福”,所以寧可專心對付一盤螃蟹,也不去點破女兒蘸著黃酒吃蟹的心不在焉。
除了昏迷的顧辰,這晚太多人都沒睡好。習慣了把醉貓扔給抱枕的幾個更加難熬,轉而又歎息,這算是什麼事啊……
周宇一早就在辦公室裏踱著步子,思考到底要不要走到最後一步——打電話給蘇媽,直到小白的電話先到了,故意壓低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受了驚嚇的味道,“怎麼辦,老大醒了,不吃不喝,陰森森地看著我……是不是上次被誤會和紅姐有什麼關係的事情他生氣了?”
周宇立刻掛掉電話,撥通了蘇媽的手機,半小時裏效率極高地交換了情報。蘇媽沒有對任何事發表明確態度,隻是告訴周宇,她會讓蘇紅去醫院看看情況的。
蘇紅在蘇媽那裏知道了顧辰住院的事情,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從在初中裏的那個吻開始,她就昏了頭了,一件暗暗期許過的事情突然就這麼發生了,她真的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隻是慢慢冷靜下來之後,明知會行不通卻還是舍不得,於是一步一步,兩個人越走越近,離蘇紅界定的安全也漸行漸遠。
她習慣萬事留個退路,所以現在為了自保,一退再退,一躲再躲。可是怎麼辦,就算擔心日後他們不會有好結果;就算明知夫妻應該是互補的,而他們卻相像得無以複加;就算自問了斷得很幹淨了,卻依舊連想象“他終究還是放棄了,然後換一個人天荒地老”的勇氣都沒有。
蘇媽沒有給任何實質性的建議,隻是對著慌亂的蘇紅提出了道德性的要求,“要是人家是因為你才住的醫院,你就應該去探病,應該去照顧。”
病床上的顧辰一臉蒼白,手上紮著針,液體流進血管裏,讓人全身發冷。一邊的小白神色驚懼,像是在害怕他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似的。是,他是生氣了,但不是因為蘇紅,更不是因為白逸楠,而是因為自己。
對於他和蘇紅而言,愛情更像是另一場競爭,但是這次並不是像以往那樣的旗鼓相當,而是他領先得太多了,而她卻甚至可以中途退賽。
她到底哪裏好?不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卻是他見過的最別扭的女人,可是可是,他哪裏有心力、時間和興致,去這樣了解關懷另一個人?
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那個人未必是最好的,卻是最對的。
她的害怕一直被他看在眼裏,前車之鑒擺在那裏,顧辰還以為自己會特別一點,結果卻還是輸給了她的固執。顧辰開始失望,如果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能擊敗蘇紅對婚姻的恐懼,那還談什麼以後呢。
知道蘇紅恐懼婚姻,知道她永遠留了後路,所以放任她、幫助她,希望借著分開的這一點點時間,讓她知道,過去就算他們如何接近,其實隻要有心,依舊可以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神誌恍惚地坐出租、上下班到處望有沒有自己的身影、去超市還是會去買他喜歡的零食,分手後蘇紅的一切顧辰都看著,也早就預料到,隻是她為什麼不像自己預料的那樣回過頭,隻是簡單的一句,“顧辰,我不鬧了。”,他就甘願白受這些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