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冬天的護工經曆,讓蘇紅知道有個人捂被子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顧辰這次臥病在家,全部人都安安靜靜地等著蘇紅照顧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在此敏[gǎn]時間,大家也就頂多打個電話表示一下關切,盡己所能給兩位留下獨處的時間。
隻是有句話叫“天不從人願”,過了將近一個個星期居家生活,顧辰在初冬時分挨著蘇紅睡得格外香甜的時候,門鈴居然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顧辰本來不算是有起床氣,可是在冬天讓人離開溫暖的被窩,這麼缺德的事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更何況還是在他幾經艱辛,好不容易又和蘇紅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所以此刻顧辰掀開被子的左手指節發白,動作卻還是盡量保持大環境的安靜。
蘇護工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用意誌力撐開朦朧睡眼,一把按住被子,止住顧辰起床的勢頭,“你躺好,我去開門。”,說著隨手拿了床上兩件酒紅色珊瑚絨睡袍中的一件,披在身上,走出去開門。
走出睡房才發現錯拿了顧辰的男款,蘇紅攏了攏衣襟,也懶得回去再換,而且睡袍剛好垂地,蓋住了□在拖鞋外的腳跟。
蘇紅打開門正想告訴可能前來推銷任何產品的推銷員,自己真的什麼也不需要的時候,抬眼卻看到錢佳妮帶著慰問品,裹著火紅的皮裘站在門外,典雅的妝容和甜蜜的微笑頓時僵在臉上,像是被不該出現在此地的蘇紅此時的裝扮嚇到了。
那一瞬,蘇紅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被門外的冷空氣凍得有些麻木的四肢被身後的人肉熱水袋溫暖起來,熟悉的男聲帶著濃濃的睡意,“錢小姐啊,謝謝關心,你看我一個病人也需要休息,這大冷天的,你也早些回去吧,東西我也不好意思收你的,畢竟也不算很熟嘛,那就再會吧。”,說著作勢哆嗦了一下,像是在抱怨站在門口真的很冷的樣子。
他帶著石膏,根本沒能獨力穿上睡袍,於是頭頂著被子就出來了,發型淩亂得毫無儀表可言,用肩膀撞了一下蘇紅,示意她用被子裹住兩個人,“關門啊,你想活活凍死我啊?”
蘇紅乖乖照做,拉著被子裹住自己和每年都冬泳的顧大熱水袋回去睡回籠覺。躺在床上,蘇紅不禁感慨,自己都不願意去多想的錢佳妮居然就這樣離開了她和顧辰的生活,之前的那些擔憂,難道隻不過是庸人自擾?!蘇紅把臉埋在枕頭和被褥之間,臉被自己呼出的熱氣熏得溫暖起來,很快就又有了睡意。
每到冬天,蘇紅就和很多女孩子一樣,即使在被窩裏也會四肢冰冷,所以一直習慣在暖氣房裏抱著熱水袋度過冬日,可惜熱水袋雖好,奈何供熱始終會暫停,從被窩裏爬出來再加熱電熱水袋的過程絕對可以列入間諜刑訊的項目之一。
而此時此刻,身後的顧辰安然的睡著,體熱溫暖著蘇紅,兩個人的四條腿交纏著,不帶任何□地安睡,冬日的天地間一片寂靜,隻有彼此在身邊,卻已經溫暖如春。
大多數人都同意,“男人和女人在一張床上廝混是為了欲望,但在一張床上安眠卻是因為愛情”,大概是因為對於現代都市的男女關係,所有人都默認一個事實——在同一張床上睡容易,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不容易。
在“禮貌性上床”成為大大小小的都市的一種新風尚和潛規則的時候,有一個人能陪你睡在一張床上,彼此取暖,應該是再幸運不過的事了吧。
歲月如梭,光影似箭,彼此消磨年華大概是顧辰和蘇紅做的最拿手的事情了。等到顧辰要去複診的時候似乎隻是過了一眨眼的功夫,半個月過去了,顧辰的麵龐似乎被家常菜滋潤得不錯,至少已經沒有病態了,而反觀複診時幫顧辰檢查的程醫生,倒顯得一臉菜色。
一直保持神經緊張的蘇紅一路替顧大少爺排隊、掛號,做了一係列事情,終於在程大醫生始終不抬頭的檢查過程中,大概感受到了膀胱充盈等一係列關於緊張的生理反應,於是在護士的指引下出門右轉,解決生理需求去了。
沒了蘇紅無形間造成的精神壓力,程俊傑醫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相比程俊傑的窘迫,顧辰對於裝傻扮癡倒是相當得心應手,此刻他靈活轉動著他右手,“這麼緊張幹什麼,她不是沒認出你嘛。”
程俊傑撣了撣白大褂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但願如此,我可不希望你家紅娘導致我的所有領導和病人覺得我的誠信和醫德有問題,搞不好她還會去跟我老婆說會說謊的男人比較容易有婚外戀呢。”,言畢還瞟了顧辰一眼,學著妻子們似嗔還怨的眼神,往顧辰臉上扔了一把軟釘子。
顧辰充分享受了這半個月的幸福時光,導致警惕性下降得厲害,他翹著二郎腿和程俊傑不時寒暄閑聊幾句,這場複診仿如同舊友相聚,等著他家蘇護工來把他接回家。
男人向來不喜歡太笨的女人,但也絕不能聰明到看穿他們的謊言,蘇紅在出租車上自嘲地想起這句話來。
不是沒有懷疑的,最靠近J大附屬醫院的pub,J大醫學院畢業的和他們同屆的主治醫生,或者是自己卻是心懷愧疚,或者是自己也在希望被人這樣騙一次,她在心裏反複幫著顧辰欺騙自己,隻為了換來這些天的夜裏朦朧間那隻替自己掖被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