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安慰自己別動了肝火,顧辰所為也不過是想製造一個足以令自己當機立斷的局麵而已,何況,顧辰就是這麼個讓人恨不能拍死了揉碎了再拚起來的人,急怒攻心的時候覺得其心可誅,心平氣和的時候又覺得用心良苦。
關於人命一事,說來話長。自從蘇紅和顧辰發展到了玉帛相見的地步,一些必要的措施也就勢必要跟上了。
蘇紅何許人也,這種事關她未來命運的事情,自然不能交托與他人之手,小雨衣質量再好,鬥不過顧辰萬一心血來潮紮個洞或者故意用指甲劃破之類的吧,再三考慮,蘇紅最終決定長期口服避孕藥。
一子錯,錯在蘇紅沒好意思去藥店買藥,於是找顧辰代勞,第一次顧辰真是買了正品行貨回來,蘇紅還看了藥品說明書,然後認準了服用這一種,接下來顧辰說老是去買也不太好意思,幹脆一次多買一點,然後拆掉包裝,裝在自家的瓶子裏,免得萬一雙方家長來了尷尬。
既然顧辰言之成理,蘇紅就這樣一直取用冰箱裏的玻璃瓶裏的藥丸,殊不知這是顧辰千挑萬選的,外形毫無二致的維生素。可憐蘇紅還一度以為是自己習慣了藥味,不再覺得難吃,而小小地開心過陣子,到了終於珠胎暗結的今天,真的是滿盤皆輸。
同學聚會這種狗血俗事很快就被懷孕這種更加狗血的狗血俗事取代,變成了蘇紅心上的一條刺,早就被真人取代的顧辰娃娃光榮複出,此刻正倍受主人蹂躪。摳門的蘇紅童鞋把每款十字繡的針全留了下來,這時正好做了巫蠱之用。
顧辰趕過來,拿鑰匙開了門進來,就這麼站在她身邊看她發泄,直到她抽空瞥了他一眼,他才抓住她的手,在秋天的涼爽裏傳遞著他的溫度,“這件事我確實不對,但是如果不推你一把,我們是不是這輩子也不要結婚了呢?”
蘇紅把手抽出來,“生孩子要準生證,準生證要有結婚證才能開具,你又知道我會傷害一條人命,所以也不會拿掉,除非我想硬著頭皮,直到臨產才急診住院,不然就要去民政局登記結婚,與其賭氣,不如趁早結婚,是吧?”
她陰陽怪氣的明知故問,而他則是俯仰無愧地解釋,“對於婚姻,是個人都多少會有對未知的恐懼,隻是除了你,我找不到更好的戰友去戰勝這種未知。我希望你明白,我對於做父親的恐懼和驚慌並不少於你對於婚姻的,但是我相信隻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們可以無往而不利的。”
他的語調如同在談合作案一般,言辭懇切,卻絲毫沒有求婚時該有的浪漫,盡管蘇紅從來不曾幻想過任何浪漫的求婚情景,但孕期的荷爾蒙似乎調整了一下她的口味,她不像以往那樣急於一逞口舌之快,而是等著顧辰的下文。
他從皮衣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無言地解釋了他花費了這麼多時間才趕到這裏的原因,打開來,裏麵是一條白鑽腳鏈,一眼就能辨認出是定製的精品,形式不同於尋常的求婚工具,於是她不疑有他地問,“是懷孕的禮物?”
他明朗的笑容配上深棕的皮衣真,絲毫不像是個在求婚的良家婦男,舉手投足間都是拈花惹草,為禍人間的資本,顧辰單膝跪地,一言不發地取出鏈子給蘇紅戴上,站起來笑得更是明豔,“鐲子加腳鏈,我想這樣的約束力應該是夠了的。”
顧辰用行動揭示了他眼中婚姻的真諦,給了你家傳的玉鐲和鑽石腳鏈,也就是一副手銬腳鐐,此生將你囚於圍城之中,不得申訴。
求婚雖不浪漫,卻未必不震撼,蘇紅默然以對,直到顧辰默默掏出一隻男裝方形鑽戒迅速戴上,一副讓她來不及後悔的模樣,她才被他氣得笑出來,然後衝上去把他手上的戒指拔下來,如願見到他驚詫的神情,然後對著他左手骨節分明的無名指套上去,“顧辰,記清楚了,這就是你的貞操帶,哪天我們真的前無去路了,請你摘下來交到我手上,再去尋找第二春。”
認命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認輸卻不是。蘇紅一根一根把針從娃娃身上拔出來,看得顧辰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盡全力穩住手持利器的妻座,“我已經擬定好婚前協議了,我們誰先有外遇,就要把名下所有財產轉移給對方,你看可以嗎?”
蘇紅調笑一樣摸著顧辰娃娃的腦袋,“決心夠大的呀,哪有女人會讓你愛她超過愛自己的整副身家,有哪裏會有女人會愛一個頃刻之間一無所有的人啊?”,她又哥倆好一樣地拍了拍娃娃的肩膀,“兵行險招,攻心為上,果然有一套。”
他在床上坐上來,就近看她死不認輸的扭捏樣子,一把拿開娃娃,把她的腦袋摁在自己胸`前,笑聲低沉爽朗,“你會啊。”,似乎對自己在蘇紅眼裏的魅力十分有自信的樣子。
此後,對於全世界對顧辰智取壯舉的讚揚,蘇紅不得不一眼開一眼閉,在家寫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大字,帶到辦公室裏掛著,對一批批道賀的人們苦笑以對,終於開始了艱苦卓絕的無電子產品、無生冷食品、無咖啡因的三無懷孕生活。
終於,時隔多年,這年的某個周末,顧媽和蘇媽在學校和競賽地點以外的再聚首,事已至此,事不宜遲,於是幹脆豪邁地撇開兩個小的,談起了婚後關於何處買房之類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