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遠訕訕的,張了張嘴倒底什麼也沒說,他把垂著頭的淺夏抱在懷裏。“對不起……”
良久她才歎了一口氣。“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已經發生了,我隻是內疚……”
他把她抱緊了些。“我也有錯,我過去看看叔叔……”
“下午再去吧,現在爸爸才醒,病房人也多。”
他點點頭。
淺夏又呆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離開任道遠的病房,從任道遠那兒到爸爸那兒要過一個轉角,她才剛到轉角的時候就看見幾個舅母一邊聊天一邊過來。
聲音還不小。
“老蘇這次傷得挺重的啊……”
“是啊,怕是要養幾個月了。”
“也真是倒黴。”
“是倒黴,不過是倒了女兒的黴……你知道那個撿來的女兒,這次就是因為她……”
“為什麼。”
“老蘇就是為了去接她才碰上搶匪的,十一點的時候,這天這麼冷,正是搶劫的好時機……”
“這也沒辦法怪誰啊,碰上了不就隻好認倒黴嗎?”
“什麼呀,你說因為學習晚歸還情有可原,但你不知道,他女兒是和男朋友約會才這麼晚回家,就是因為這麼晚回家才被搶,這才發生了後麵的事,所以,不怪他女兒怪誰……”
“我記得他女兒不是才高三嗎?這麼小就談愛了?”
“是啊,所以才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高三的學生因為談戀愛害爸爸受傷住院……”
“現在的孩子啊,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這養女可真是——”
“沒一點自覺。”
釋懷
淺夏不知道自己在那兒站了多久,冬天醫院的走廓並不寒冷,她卻隻覺得幾股風從袖子裏灌進去,指尖後背都涼了一截,有人一掌拍在背上,她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見是蘇岱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眼裏的惶恐這才緩和了一些。
“怎麼了,傻了?”
淺夏搖搖頭,又朝他笑了一下。“沒事。”
大概她的笑容實在太難看,蘇岱行狐疑的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真沒事?”
“沒事。”她肯定的回答。
“親戚們都走了,去看爸爸吧。”他說。
他走在前麵,她在後麵跟著,不知怎麼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他的背影似乎離她很遠,遠得她覺得這空間隻剩她一個人,呼吸的空氣裏滿是消毒水的味道,澀澀的,連臉上的肌肉也酸脹了起來,她清晰的知道現在心裏的感覺,內疚。
甚至因此有些怕那道病房的門。
前麵的人忽的轉身,幾步回到她旁邊,射線一般的眼神。
“怎麼了,淺淺……”
其實蘇岱行長得很像蘇父,一樣濃黑的眉毛,一樣高而挺的鼻子,一樣挺拔的個頭,那天爸爸也這是這樣遠遠的站著,高大的身材仿佛一根牢固的柱子,可是幾分鍾之後這根柱子卻倒在了地麵上……
“哥,媽媽她,是不是很難過……”
蘇岱行怔了一下。“你聽說什麼了,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親戚的嘴巴,你小時候被他們說了多少次,他們這麼雲淡風清的談論著,又怎麼知道你的心裏沒有難過,沒有愧疚。淺淺,我們管不住別人的嘴巴,就得管住自己的情緒,為了別人的閑言碎語讓自己難過,何必呢……你隻需要知道,爸爸不會這麼想,媽媽不會這麼想,我也不會這麼想,就行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