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看?麵無全非?支離破碎?怎麼能不要?這是她的老公,她最親密的人,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就算再難看,再難受,她也要陪在他身邊。
“讓開。”
“讓開。”
“蘇岱行,你給我讓開……”
他慢慢鬆開手。
蘇媽媽掀開了那一層白布。
壓抑的哽咽聲,像小動物一般嗚鳴,蘇岱行側身擋住母親的視線,他握住媽媽的手,那手指輕顫著,仿佛幻化成了一根根的刺,刺得他的心停不住的疼,輕輕抱住母親,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他的肩膀濡濕。
“她呢?”蘇媽媽問。
“誰。”
“淺夏,蘇淺夏。”蘇媽媽加重了語氣。
“她……一會兒就過來。”
蘇媽媽點點頭,在一旁坐下來,就那麼看著那個地方,一邊流淚一邊顫唞。
淺夏去到的時候已經是好一會兒之後了,蘇岱行打給她的電話她幾乎不願意相信,一路都是恍惚著的,下車時腳步虛浮,甚至有好心的護士問用不用扶她去急診室。
她扯了扯嘴角,但一定很難看,她想。問了護士停屍間的位置,她一步一步過去,內心荒涼。
推開門,幾乎不能挪動步子。
旁邊的蘇媽媽站了起來。
“媽媽。”
卻是一巴掌揮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淺夏退後了兩步,緊緊的抓著旁邊的椅子。
“是你害死他的,都是你……”蘇媽媽歇斯底裏的朝她吼,她實在是太難過了,冰冷的身體無時無刻的提醒她這是一具屍體,這是一個死人,他死了,被撞死了,是去找淺夏的時候被撞死的,都是因為她堅持要養的女兒。
一次又一次,蘇媽媽尤為憤恨,尤為不甘。
淺夏張惶著臉。
“你還這副表情……你以為我說錯了嗎,你不是要私奔嗎,那你滾好了,何必賠上你爸爸一條命……”
“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那你半夜走什麼,我告訴你,如果不是為了找你,你爸爸就不會這麼早出門,他不這麼早出門,就不會被撞死,都是你……你爸爸真是欠了你的……上次為了你受傷,現在他現在死了,他不會想見到你的,你滾……”
怔怔的站在那兒,一點反應也無,真的又是她?
蘇岱行帶著她出去。
淺夏從那天開始就沒能回家,蘇岱行訂了酒店讓她暫時住一下,她每天打電話給他問媽媽的情況,隻知道媽媽很傷心,沉默的處理爸爸的後事,沉默的接受親戚的慰問,甚至沉默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媽媽一直不接她的電話。
葬禮那天她沒能出席,蘇岱行問過媽媽的意思,然後委婉的告訴她,媽媽心情仍然不太好。
知道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她一再問,蘇岱行才告訴她,媽媽對他說了一句話,她不是我女兒,你爸的葬禮不歡迎外人。
怔怔的掛斷電話,她又有些後悔,已經猜到這樣的結局,為什麼還一定要問出來讓彼此難堪呢。
蘇爸爸葬禮那天的天氣不太好,晴朗多日的城市迎來了一股不小的寒流,傾盆的大雨讓公路積滿了不少水,她站在馬路的對麵,雨水漫過她的腳麵,徹骨的寒冷。
她遠遠的看著母親,那麼孤獨的身影,明明被這麼多人圍著,卻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她聽著那些哀傷的調子,一遍又一遍,這裏沒有她的位置,媽媽已經不認她這個女兒,轉身,漸漸走遠。
爸爸,對不起。
而任道遠也打過幾個電話給她,淺夏沒接,最後隻是發了一則信息給他,這段時間不要聯係我,好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