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狄絡此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枉送了一城人命.
他倒是還有臉活下去.
洛月自顧自地走著,曾經肅穆莊嚴的皇城同樣蕭瑟,洛月抬手擋了擋炫目的日光,看著不遠處那座巍峨的殿宇,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縱是權勢更替,江山依舊。
“洛月!”
大鄭的後宮是說不出的華美道不盡的綺麗,放眼望去盡是彎彎曲曲的回廊,雕刻精致的廊簷濃墨重彩,或是龍魚或是仕女,鎏金的筆觸大氣而不失雋秀,兩側欄外花木扶疏,山石嶙峋,處處訴說著這個王朝曾經的輝煌與奢華。
洛月站在一處拐角,看著不遠處大片大片的三色堇,青鬆的翠竹隨風搖曳,一派祥和一派靜謐,絲毫沒有沾染上一絲一毫的城鎮喧囂。
倒是奢華。
洛月淡淡一笑。
依姬宣韶的性子,也不知是為何會留下此處,明明偌大的城鎮已被他毀損殆盡,燒殺掠奪無所不盡,卻是偏偏留下此處,似是冷眼旁觀,卻又夾雜著一絲的冷嘲。
尉遲蘭若一路小跑到了洛月近前,向來喜歡湊熱鬧的他這兩日過得十分的壓抑,且不說一座死城入夜之後原本就陰森駭人,帶來的二十萬大軍駐守城南,蕭玉訣的三十萬大軍駐守城北,明明已經入城幾日,卻是連一隻耗子都沒有溜得進來。
空曠的城池之中,會喘氣的或許還不到數百。
想到這裏,尉遲蘭若頓時覺得後頸一陣惡寒,不由瑟縮一陣。
自家老爹以觀摩武王大軍為由溜得個一幹二淨幾日不見蹤影,那荒唐的鄭王蕭狄絡掛在城牆上飽受淩辱現下還吊著一口氣不省人事,蕭玉訣更甚,腿骨骨折尚且沒有痊愈,偏巧逞那英雄去救自家的狗熊,吃力不討好地又落了個左臂骨折。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所幸,也不知究竟因了什麼原因,這兩日陛下的心情似乎倒是不錯。
“終於找見一個會喘氣的了。”尉遲蘭若停在距離洛月大約半丈的地方,拍了拍跑亂了的袍子,抬起頭來,一臉的笑意。
“怎麼?”洛月噙著一絲淡笑,看著尉遲蘭若一臉的陽光。
倒是多虧了他有一個那般豪爽的爹爹,身為武將看遍生死,倒還能如此歡愉。
“這麼大個地方竟然見不著幾個人影,真是見鬼了。”尉遲蘭若摸了摸鼻子四下張望了一番,看他那神色,幸好是在白天,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想出什麼稀奇百怪的東西,“聽說大鄭的王都比玉桓還要繁華,虧得我還期待了一路。”說完一臉不爽地皺了皺鼻子,“嘁。”
“嗬。”洛月聞言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許,語氣卻依舊淡淡的,“蕭狄絡此番算是害了一城的人。”言罷也不多說,依舊側目注視著不遠處那一片豔麗無比的三色堇。
莫涵一路走來,越過彎彎曲曲似乎沒個盡頭的九曲回廊,一眼看見洛月。
朱紅色的欄柱青灰色的磚瓦,灑金般的日光斜斜射在那人身上,在身後留下一縷淡淡的墨影,欄外是色彩斑斕的花團錦簇,欄內那人一身素衣憑欄而立,早春的微風拂起一層薄薄的外袍,恍惚間竟是身在雲霄間的錯覺。
莫涵靜靜立在那裏,看著心中的那人。
隻是。。。若是沒有那個礙眼的家夥就好了。
“陛下!”尉遲蘭若嘰嘰喳喳了半天,無奈洛月自始至終隻是噙著一抹淡笑,正在心中暗自感歎這人怎麼就什麼這麼一副淡泊的性子,忽然就覺得似乎是有什麼人在看著自己。
好像還是那種不太友善的目光。
尉遲蘭若不自覺地回頭,正好對上莫涵那雙冷冰冰的眼睛。
這種眼神自然不會是對著洛月的。
莫不是遭人嫌棄了。。。
尉遲蘭若剛剛還滿心歡喜,準備趁著自家陛下近來心情不錯找點兒話說,不想卻是遇上這遭。
時運不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