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黑色人潮,仿佛自遠古莽荒而來,帶著漫天的驚人殺氣,穩健地向著目標行軍。從起軍開始便一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毫不在意呂城集結軍隊,構築防禦工事等一係列動作,就連西門姬這種性子的領帥聽到前方探哨傳回來的消息後都不禁有些嗤之以鼻。
從未嚐敗績的西門城絕對不會質疑戰爭的勝負,這不隻是它的自信,更是屬於它的尊嚴!
逢戰必勝,唯我西門!
就不隻是說說而已的口號!
“城主,西門大軍離城外已不足千裏。”
“城主,西門軍已駐紮在城外千裏處,營帳過萬,連綿百裏……”
“西門使節到,稱願與城主談判!”
黑白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麵上敲擊著,耳畔不斷傳來一條條消息。
將最後幾道指令下達出去後,呂煩揉了揉發麻的太陽穴,身體略向後仰,倚靠在椅子上。
這是第幾天不眠不休了……
已經記不清了,反正從聽到西門城的宣戰開始,呂煩便沒有鬆懈過一刻自己緊繃的神經。就連有些時候他自己都覺得做這些努力毫無意義,可是他還是很拚命地在進行各方調度。
本來人生很多事也如這般不需要理由吧。
“隻是沒想到,我懶了一輩子,這次卻累成了這樣呢……”
自嘲一笑,從桌案處緩緩起身,踱步走向會客廳。腦海中絲毫沒有思考接下來談判的事兒。呂煩不禁看向殿內穹頂上的薄膜,流光溢彩,持續展現著不斷變換的浩瀚星空。
“這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瑰寶,能夠隨時展現無限星空,可惜……不對!父親一定還沒死,一定沒有!大哥,二哥,你們都還是好好的……”
父親與兄弟二人的失蹤,趕回來接手呂城,麵對西門城這座大山,這麼久以來的勞累與拚命,為了心中那親人健在的信念!呂煩唯有站了出來,抗下這一切!從頭開始,蹣跚學步,去管理好一座城市,去當好一個城主。
直到現在,西門城殺了過來,他知道呂城扛不住了,可是他沒有選擇。
兩行清淚而下,飽含對親人的思念。此時的他,已經不在乎死亡與否,隻是以一個人孩子,一個弟弟的身份,思念著生死未卜的父輩與兄弟。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夢囈般的呢喃微不可察,終於,一雙沉著穩健的大手搭上了大門的把手,用力一推。刺目的陽光傾斜而下,白發也被渲染成了神聖的金色,神袛般的氣勢衝天而起,臉上的淚痕也早已不複存在。這一刻,那個肆意灑脫,以仙為名的呂家五少又再度驚蟄而出!
城外,一處不起眼的土堆旁。
西門姬微微晃動自己的尾巴,沒有流露出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腦海中不斷回味著剛剛使節傳回來的消息。
西門姬感到十分難以理解,驚愕卻又略帶興奮的複雜情緒縈繞在他心中。
是有多久沒看到有人反抗西門城了?太久太久了吧……作為西大陸的霸主,如今的地位可是實打實的一場場勝利,無數的鮮血中洗練而成的。鮮血積澱出來的戰鬥力,是所有城池無法比擬的!
大軍壓境,等級上的絕對壓製,這種情況下公然接戰!饒是再不堪一擊的敵人,此刻都讓西門姬不得不在心中感慨的同時重新打量起了這個偏居一隅的小城。
“難道還有什麼憑仗嗎?也不對啊,呂無蚩那老東西跟他兒子們在那天那種情況下最後都沒有用出了什麼足夠分量的底牌,難不成自身的安危都不顧了,留在了呂城……”
這是西門姬能夠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了。
至於另一種可能,呂煩和呂城所有人明知必死還螳臂當車。怎麼說,堂堂懶仙,也不能愚蠢到這步田地吧!
略微沉吟片刻後,西門姬略帶嚴肅的聲音響起。
“下令,強攻!”
呂城後山。
哐當哐當的鎖鏈聲不斷響徹在山頂。諾大的平地中央,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被許多漆黑如墨的鎖鏈困住。
每一次老者用力妄圖掙開這鎖鏈時,上麵就會有許多奇異的金色字符流動。散發出莫大的威能,使得老者手段用盡也不能掙脫一分。
呂煩的身影從空氣中漸漸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