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窗楞,完顏印碩這才肯定的打開窗,窗外是一張尚顯稚嫩的臉。
是他的侍奉童子,碧芷。
沒有行禮,碧芷見到完顏印碩簡單的彙報了下情況,同時詢問他下一步該如何進行。當完顏印碩理清頭緒之後,輕輕的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什麼,碧芷便利落的離開。
碧芷剛剛離開,完顏一側頭,輕聲說道,“偷聽這種事,可不像踏薇樓主該做的。出來吧。”
話未斷,屋後閃出一個人影,高而細挑,夜色中顯得猶如一朵隨時會飄散的雲。
“無意中路過,並未有存心偷聽。完顏兄見諒。”對方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歉,叫完顏印碩有點吃驚,畢竟就算是他真的就是故意來偷聽的,憑借他卓然的武林地位,他也不能撼動他分毫。這樣的道歉,實在是沒有必要。
“樓主言重了,家中瑣事,叫樓主見笑。”
家中……
折蘭霓明白了這兩個字的含義。完顏印碩來路特殊,身份尊貴,他的背後不僅是“絕唳無涯碩隱公子”這樣的名頭,更是北狄大漠可汗的三子,王位的繼承人之一。
那麼,他家中的事,定然是和北狄有關。
“折蘭霓隻是江湖人,朝政國家大事實在不便參與,隻是……”折蘭霓頓了一下,臉上帶上一貫謙和的笑容,“隻是若是為民為國的大事,在下也不得不摻上一腳。”聽出他話中帶出的威脅,完顏印碩反而一笑,雙手揣進袖筒裏,“折蘭樓主對宋姑娘真是一片情深。”
折蘭霓眉頭一皺,他亦懂了對方話中的含義,微微一笑,“現在她心裏的苦,不知林姑娘能明白幾分。”
林姑娘?完顏印碩眉頭一挑,反問道,“此話何意?”
折蘭霓束手伏在背後,抬頭望天邊圓月,今日正是十五。
“為了給林姑娘醫病,雲胡費盡心力,她承受的痛苦,樓裏的人都看的清楚。”他輕描淡寫的說著,事實上,宋雲胡那段日子簡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沒日沒夜的泡在藥廬裏,研讀各種醫書。
完顏印碩聽完,蹙起了眉頭,“折蘭樓主,你可知道,為什麼雲胡聽說夕兒到南疆來之後就異常緊張?”
折蘭霓垂下了眼簾,默默的說道,“雲胡本就是南疆人士,重回故土難免激動。”
“僅此而已麼?”
折蘭霓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不然如何?”
“嗬嗬,折蘭樓主太過謙了,踏薇樓的勢力遍布江湖,聞著膽寒,要說你不知曉雲胡的來龍去脈,誰人能信服呢?”
折蘭霓淺笑,抱起雙肩,一雙桃花也似的眼睛望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完顏印碩苦笑下,“看樣子樓主是真的有所不知,雲胡是苗疆女子不假,但她同時還是那位白衣巫蠱迷戀一生的女子,你知道麼?”
折蘭霓一愣,“巫蠱教?”
唇邊的笑意變大,“巫蠱教上任教主的得意弟子,有邪手觀音的美譽,當然這是在宋雲胡離開神醫穀之後到鬼崖之前的這段時間發生的,至於這中間他們發生了什麼,在下就不那麼清楚了。”
完顏印碩說完,臉色忽然沉重了幾分,“她們都是在這風雨中洗練的女子,不卑不亢的活在這個世界,重重的風雨都不能將她們打垮。這一次,林夕也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她的故鄉本就是中州輞川,如今卻要為南郡的國主謀劃如何拿下自己的故園,這種心情,實是讓人酸楚。”
“完顏公子,你就不怕我在她北上的時候對她有所不利麼?”折蘭霓忽然岔開了話題,“畢竟她是蜃樓主。”
完顏一愣,反而笑得開懷,拍了拍手,“早聽說折蘭樓主攻於心計,如今領教了。夕兒有我在身側,我相信我完顏印碩還是有保護心愛之人的能力,而倒是折蘭樓主您,打算有何動作之前,要想好如何過了雲胡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