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段(1 / 3)

前跪坐了整整兩個時辰,她剛剛的心情像極了每年等待邵樂飛回府時的那種悸動,心裏像泛起點點的漣漪似的,慢慢漾開,直到全身。這種感覺一直陪伴了她整個童年,乃至少年時期。

再撒一把紙錢,算是對那個年代,那段光陰的追憶,更像是在和那個癡情的林夕做一個最後的道別。

摘下鬢間簪著的白花,丟進火盆裏,激起一片火星,在空氣中燃盡變作黑灰。

再燦爛的光陰也會變作灰燼,宛如空中盛開的焰火,極盡浮光妖態之後,隻能用一片灰燼來向世人訴說生命的苦短。

“樂飛哥哥,你若地下有知,會不會責怪我拋卻國家?如果你是我,會不會做出和現在完全不同的結局?樂飛,不管怎麼說,我們各為其主,如今陰陽兩隔,你怨我也好,愛我也好,恨我也好,都如同這朵白花,讓它隨風而去吧。”

她說著話,臉上帶著未幹的淚水,和又滾落的串串滾燙的淚珠混在一起,如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那點點的火星變作一股青煙從火盆裏鑽出來,繞在她身邊轉了又轉,一圈,兩圈,直到三圈上,才堪堪離去,林夕錯愕的盯著它,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撈它,又被它穿過手指縫而去。

不帶著一點的眷戀。

是對她已經完全死心了嗎?樂飛哥哥,那股青煙如果是你的話,可是對我還有什麼不安或者牽掛?抑或你隻是來和我做一場根本無法相見的道別?

“樂飛哥哥。”所有的話語都被碾壓成細碎的呻[yín],林夕所有的淚水在這一刻瞬間崩潰而出,哭拜於地。

默默的看著她哭到幾乎昏厥,完顏印碩眉心一直緊緊蹙起,眼見得林夕哭的更加厲害,伸手相攙,“夕兒,這個虎符你打算怎麼辦?”

“虎符……”吸了口氣,林夕慌亂的摸到袖子裏硬邦邦的東西,交給他,“送給宣華吧,至於他再呈現給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兒了。”拭了拭淚,林夕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對他堅定的說,“印碩,我要去見義父了,你安心等我,義父對我恩重如山,是不會對我怎樣的。”

完顏印碩臉色數遍,最終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點頭,“好,我就在門外等你。”

從一開始的時候,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她總是給他留下一個帶著希望的背影。

“夕兒,”他忽然在她身後叫住了她。依舊是眉眼溫潤,邪魅的臉孔上帶著一絲絲光亮,“等你回來,我也有話對你說。”

“好。”林夕回轉過身對他嫣然一笑,像是下了一個許諾一般的鄭重。

書房裏淡淡的飄散著白檀的味道。她笑了,從很久之前,隻要是她要到書房裏來,房間裏就總是這樣泛著白檀的幽香。

“吱呀。”不知這扇門多久沒有被打開過,林夕推開房門的時候竟然聽到了這樣令人牙酸的聲音。林夕仔細觀看這扇她不知推過多少次的大門,幾年不見竟然也和它的主人一樣有了衰老的跡象,那樣斑駁的圈點深深的印在門扉之上。

“咳咳,你來了。”屋裏不僅有白檀的味道還有很濃重的藥味,讓她不由眉頭一皺,心中越是酸楚,“義父。”

語未畢,淚先流。

“夕兒……回來了。”這一刻,她忽然忘卻了所有的過往,包括對他的恨,對他的敬,對他的愛,他此刻在林夕的眼中隻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已然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完全沒有了早年間那樣的矍鑠神情,隻有一對眼睛還殘留著些許的精神,形如枯槁的身軀橫躺在書案後的長椅上,他竟然是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嗎?林夕上前兩步跪坐在他的身前,哽咽著叫了一聲,“義父,你要保重身體啊。”

“你能回來,為父很高興。”他似乎真的是很高興,連著動了下,似乎是想要坐起來,卻又失敗。尷尬的笑了笑,“我果然是老了,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