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上,慕容泓與慕容衝才都抽出空來我們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頓飯,剛吃沒兩口,帳外便一陣吵嚷,慕容泓怒喚了傳令兵來問。原來是白天斬首的那一部分人的兄朋親屬在鬧事,要找濟北王討個說法。

慕容泓還沒問他們要討什麼說法,便聽到外麵喊道:“媽的!憑什麼咱們讓氐賊欺壓侮辱了十幾年,現在搶他們一些財物,玩他們兩個女人就要殺頭?還要保護他們?濟北王殿下,我等不服——”

這支軍隊大部分是由鮮卑民眾集結而成的,他們本來的願望就是報仇、血恥、殺盡氐賊。慕容泓不許他們滋擾氐民的想法雖然沒錯,卻是絕對不可能為鮮卑軍士所接受的,他一再靠斬首來鎮壓,更將這矛盾激化。

慕容泓坐在帳內首座,臉色鐵青,另一個男人慕容衝沒有發話,我們一幹女人、孩子也都不敢吱聲,慕容泓終於青筋畢露,怒聲喊道:“全部斬首!”

傳令兵一陣驚愕,壯著膽子吞吐道:“濟……濟北王殿下,他們隻是想來問個說法,並沒有……”

“我說全部斬首!”慕容泓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那傳令兵臉上一副實難接受的表情,慕容泓更是氣惱,大喊喚了外麵“來人!”

立刻便進來兩個侍衛單膝跪地抱拳道:“濟北王!”慕容泓指著跪在一旁的那名傳令兵對侍衛怒道:“將他拖出去與外麵那群擾亂軍紀者一同斬首示眾!”

兩名侍衛微微相互對望了一眼,當即便俯首領命道:“是!遵濟北王諭!”話畢,便拉了那名一臉惶恐的傳令兵出去,隻聽外麵充耳不絕得憤喊聲越傳越遠“濟北王殿下,我等不服——濟北王殿下,我等不服——我等不服——”

慕容衝跟宇文氏倒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我與可足渾珍珠卻是麵麵相覷,心裏“呯呯”亂跳,此刻慕容忠正拉了望故的小手,積極地倡議道:“哥哥,咱們去看斬首!”

“好!”望故滿臉新奇一口點頭答應。

“不行!”我心急之下立刻喊聲阻止“望兒太小了,萬一嚇著……”

慕容泓看了我一眼,端起酒杯道:“八歲不小了,讓他去看,過兩年便可帶他初臨戰場了。”

“謝謝七伯!”望故當即推開自己的小桌子,與慕容忠手拉手一塊往外跑,嘴裏還一個勁兒的向慕容忠炫耀“聽到了吧,七伯說再過兩年就帶我去戰場上見識啦……”

按身份來講,這裏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我來說話,可他慕容泓竟然讓我才八歲的兒子去看血淋淋地斬首,他憑什麼替我做主,就因為他是慕容衝的七哥,就因為望故要叫他一聲伯父,他就要決定我們兒子的命運嗎?過兩年就帶他上戰場,有沒有問過我,有沒有問過慕容衝!

慕容衝隻是笑笑,顯然並不反對慕容泓的做法,繼續端起酒杯與慕容泓飲了起來。

我氣的渾身發顫,慕容衝,望故不是你兒子嗎?不是你的種嗎?你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你也欣賞這種教育方式?可憐望故與慕容忠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對殺人表現出如此濃厚的興趣,他們的血液裏真的流淌著一種共同的東西,視人命如草芥……

我吃了沒兩口便借口身子不舒服回了自己的營帳,歪在床上滿眼都是血淋淋的屠刀,望故一點一點地長大,高舉著屠刀揮向一個個痛聲呼叫的生命……

我額上直冒冷汗,心驚膽戰,手捂著胸口劇烈得急喘,過不多時,慕容衝掀了帳子進來,憂慮道:“你怎麼了?”我不願理他,當即躺在床上翻了身子背對著他。

“楚楚……”慕容衝輕輕抱住我的腰身,在我耳邊輕喚,我耳根一陣發癢,口上卻沒好氣道:“教你兒子殺人去,別管我。”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