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慕容衝以吻封緘,與他共同墜落入於無盡繾綣的纏綿漩渦之中。鴛鴦錦帳,春色無邊。
第二天一早天才剛蒙蒙亮,帳外便傳來段隨慌張的聲音“中山王殿下,出大事了!”
慕容衝猛然睜開鳳眸,坐起半個身子,沉聲問道:“怎麼了?”
“兵……兵變了……”段隨吞吞吐吐的不敢言明。
慕容衝麵色驟變,一把掀開被子,對著驚恐未定的我輕道:“別怕,你接著睡。”然後便匆忙穿了衣裳掀帳出去對外麵的段隨斥道:“說清楚點!”
他們走遠了方才繼續說話,說些什麼我沒聽到,隻是外麵的慌亂聲越來越大,讓我也萬般緊張起來,出了什麼大事?
公元384年六月,謀臣高蓋等人認為慕容泓德望不如其弟慕容衝,且用法太過苛刻嚴峻,於是高蓋、宿勤崇殺濟北王慕容泓,推中山王慕容衝統領全軍,為皇太弟。
慕容衝對於慕容泓的死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明顯的悲痛,但我卻無法責備他的冷漠,因為我知道,在他心中,複仇已超越了一切,或者可以說是高蓋幫他解決了一個難題。
隻有他,慕容衝,是前秦最堅定的毀滅者,隻有他把前秦當成直接目標,非滅了它不可!除了他,所有的慕容氏子孫隻是想複國,或救出長安城內的鮮卑人質、子民返回前燕故地,乃至慕容鳳也隻是要苻堅死,並不一定非要先秦亡。
慕容衝,是孤獨的,他甚至沒有戰友,他也不需要戰友,他瘋狂而執著的意誌足以讓他帶領一支野獸般的亂軍覆滅一個國家,一座都城。
慕容泓喪儀上,披麻戴孝的宇文氏拿出一卷畫軸,緩緩走到火盆跟前,輕輕打開畫軸,畫軸上是一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明豔少女。宇文氏冷冷看了我一眼,將那畫軸一把扔進火盆之中,慕容衝臉色鐵青,那畫中的少女竟然是我。
怪不得宇文氏初次見我之時眼中閃過刹那的驚訝。隻是,慕容泓為什麼會有我的畫像?他不是素來最討厭我的嗎?為什麼?慕容泓,你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我流著淚,我永遠不會知道了……
除了宇文氏與慕容忠,我是這裏唯一為他留下真正傷心淚水,為他之死而感到悲痛的人了。很久很久以後我都無法相信,我都不願相信,慕容泓竟然真的這樣就死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其實他在我心裏的形象很高大,很光輝,他在我心裏是棵不會倒的參天巨樹。他死了,我失去了一棵樹,一棵曾經為我遮風擋雨,我卻從未在意過的巨樹。
慕容泓,如果你們都不是生在慕容家,命運會不會不這樣?下輩子,還會再遇見你嗎?下輩子,如果我們都能再相遇,希望再沒有這一世的苦痛……
慕容衝教慕容忠在慕容泓靈前跪拜之後,便要將他交由可足渾珍珠撫養,宇文氏則隨她去留。宇文氏冷冷看著慕容衝,一把搶了慕容忠抱在懷裏,恨道:“我的兒子憑什麼要別人養?”
慕容衝麵無表情道:“你若將來不想改嫁便留下,兒子你自己養,但若要自己養了慕容忠,此生再不得改嫁!”
宇文氏眼角含淚,咬著嘴唇抱住慕容忠,眼角的淚水終於緩緩落下,漸漸失聲哭道:“我……何曾說過要改嫁……”
慕容忠小臉上的淚水本來剛剛幹涸,如此被宇文氏一感染,複又哇哇痛哭起來,孤兒寡母跪在慕容泓的靈前抱成一團失聲痛哭,場景無盡的淒涼愴然。
慕容衝領皇太弟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