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長長一聲歎息,將我擁進懷裏,雖然仍是那麼溫柔、那般愛戀,我卻總覺著,有什麼東西,是不一樣的了。

“鳳皇,明天,我想吃葡萄。”我仍抽泣著撅起嘴任性道。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好。”一如往昔的輕柔與包容,我淚流不止,既然仍然深深愛著,何苦連這樣的信任都要失去?

剛剛六月的天氣,長安附近根本沒有成熟的葡萄,派出去找葡萄卻空手而歸的人,都被殺了。

一時間,我隻顧任性,我隻顧試驗他對我還有多少愛,竟然忘了現在哪裏能在這座死城找到那鮮靈靈的葡萄?我的手上,再度染滿鮮血。

我派去告訴慕容衝我不想吃葡萄的太監尚未回來,慕容衝已經令人快馬加鞭從南麵送來了青嫩欲滴的葡萄。眼前的青嫩,在我眼中,卻刹那間變成血紅,我不敢吃,不敢吃。

慕容衝已經不會主動來找我了,我知道,他需要時間,我也需要時間。

我仔細想了想,大宋提刑官宋慈寫的《洗冤錄》是世界曆史上第一部法醫學著作,那裏麵就有宋慈利用滴血認親的法子成功破案的事例。

滴血認親,真的一點點都不科學,都不可信嗎?

我決定試一試。於是,我讓段隨給我采集幾對父子的血液。他對我突然提出如此要求是很難置信的,我笑說隻要幾滴做個小玩意就可以了,千萬不可把人家殺了。

段隨半信半疑地給我找來了幾對父子的血分別裝在小瓶子裏送來,我學著電視裏的樣子取來一隻盛有清水的碗,將一對父子的血液滴入兩滴,過了一會兒,兩滴血液相融。

我心跳得厲害,抖著雙手又開始試驗第二對。直到測試完了四對父子的血,我才跌坐在軟榻上,手捂胸口,渾身無力地喘著粗氣。

怎麼會這樣?他們的血全能相融!不可能,望故怎麼會不是鳳皇的兒子,這不可能,我根本就沒有第二個男人啊,這怎麼可能!

我跌坐了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便抱著案上的東西發瘋似地跑入望故的寢宮,抓起他的手指用力一咬,望故疼得直叫“娘你幹什麼?望兒做錯什麼事了?”

我緊緊掐著望故的手,將他指尖的鮮血滴入自己帶來的水碗裏,那裏早已滴進了我在途中便咬出的指尖血。等望故的血滴了進去,我屏住全部呼吸,眼睛睜得老大,凝神注視著那隻水碗。

碗中的血,漂漂浮浮,遊離四散,你是你,我是我,沒有半分得親昵。

我期望又絕望地看著望故,眼淚落了下來,他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便在失神慌亂中打碎了那隻水碗。我又哭又笑,瘋瘋癲癲地從望故的寢宮中跑了出去。

“鳳皇——鳳皇——”我哭著撲進慕容衝的懷抱,哭的上氣不接上氣,悲痛萬分道:“慕容瑤……也不是我的兒子……”

生死相隨俱塵土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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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衝如一座絕美驚豔的冷雕佇在那裏,沒有過多的驚詫,他的手緩緩撫上我的後背,輕輕摩挲著,幽幽道:“我……猜到了……”

伏在他懷中的我拍打著他的胸膛抽泣道:“你猜到了為什麼還懷疑我?不相信我?”

慕容衝滿臉的愧疚,淒然笑了笑,道:“我沒有懷疑過你什麼,但你曾經問過我,如果有一天發現你有事瞞著我,沒有跟我說實話,我會不會生氣?所以,我以為你將我兒子藏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沒有懷疑你別的,真的……”慕容衝托起我的臉,鳳眸中盈盈含有溼潤,連聲音都顫唞起來。

“我怎會不相信你對我是一心一意?”慕容衝在我臉上輕吻一下又將我埋入他懷中,悲戚道:“我以為,你在跟我鬧著玩,我不喜歡這樣的玩法……可才分別了幾日沒看見你,我的心就疼的受不了了,我想,你的心,一定也一樣的疼著,你哪裏會玩這樣的遊戲,我們的兒子,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