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湊過去，也聽不到老太太說的什麼。
老太太掰開卜小瑜的手，在她手掌上劃了劃。卜小瑜連忙攤開手掌，老太太手指慘白沒有血色，皮膚皺皺的還有老人斑，她有些顫唞地在卜小瑜的手掌上比劃著。
片刻之後，卜小瑜淚如雨下，她的母親在她的手上劃拉著：好好過。一遍又一遍……卜小瑜抓住她母親的手指，撲在卜老太太的被子上哭得撕心裂肺。
卜老太太伸出手掌想要再撫一撫女兒的後背，安慰她，告訴她：生死有命，這些都是無法避免的，不必難過。可是她動不了說不動……
“我知道。”卜小瑜吸了吸鼻子說。
“媽，我陪著你，你好好休息，過幾天就好了。過幾天我帶你回老家過年，董伯伯和董伯母還說在家等著你呢，我也帶小羽一起去。謝航在這兒，我不怕。”卜小瑜說。
徐懋林按在門把上的手抖一下，她說“謝航在這兒，我不怕”。在她的心裏，他是不可依靠的，甚至比不上謝航。他要怎麼跨過這麼多的溝壑，追上越走越遠的她。
站在旁邊的謝醫生大人往後退了幾步……在徐懋林廢了卜小瑜之前，他一定會被徐懋林鞭屍的。沒錯，他現在是實體……謝醫生心中淚流滿麵。
徐懋林推門進去，卜小瑜聽到響聲轉頭，看到是徐懋林和謝航便什麼都沒有說。她不待見徐懋林，但是在病危的母親麵前還是不想鬧大。老太太都這樣了，她實在是沒臉仔讓老太太擔心了。
徐懋林心中也是忐忑，怕她大發雌威，好在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走上前去攬住卜小瑜的肩膀，湊在老太太的耳邊說：“媽，今天我和小瑜領證了。我以後一定會對她好，比現在好一百倍。您不要擔心她，好好養病。”
老太太聽了他這話，滿意地微微含了含下巴，示意她很滿意。
謝航跟在後麵也乖乖地點頭，不點頭徐懋林會把他的腦袋就下來的！
其實老太太的心中比他們幾個年輕的都安心，唯一不安的就是徐家老爺子的態度。徐家老爺子想都不想就承認了那些事情，她這輩子不過求個安心，當下隻是急火攻心，所以現在生死都過了，心中倒也了悟。
人活一輩子，為情為權為名為利都無可厚非。站在徐老爺子的角度，他那樣做無可厚非，家族本就是他的依附和支點。隻是這樣的人一輩子何其悲哀？卜宇國是個好人，他守了她一輩子。懂得輕重緩急，人雖溫吞，卻比徐老爺子清醒許多……懂自己所求。她被當珍寶似的被他捧在手心半輩子，一塊石頭也能被焐熱了，何況是她？
徐懋林見卜老太太眼神安詳，抓住卜小瑜的手說：“小瑜，我們出去吧！讓老太太休息吧。”
卜小瑜本想將手掙開，可是怕驚了老太太，便隨他拉她出去。
一出門，她便甩開徐懋林的手。
徐懋林握了握空空的手心，任空氣在手心流動。
“我們回去吧，你也要好好休息。”徐懋林好聲好氣地和卜小瑜商量。
可是卜小瑜並不買賬，隻擰著脖子往謝航的辦公室去了。跟在後麵的謝航看了眼徐懋林又看了眼漸走漸遠的卜小瑜，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左右為難。
徐懋林上前幾步跟上了卜小瑜，卜小瑜並不搭理他，徑直往前走。
謝航也忙不迭的跟上去，看著腳下的地板，救死扶傷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可是為嘛都是他自己受罪！咄！呔！
卜小瑜歪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徐懋林遞上一杯清水：“喝點水。”